的巡城士卒當中,手起刀落,甚是麻利,可以看得出都是精通殺人之術的人。
“砰”一聲輕響,都頭緩緩跪倒在雨中,衣衫已經溼透,鮮血順著傷口不斷地流淌,落在青石板上,染紅了一個又一個的水窪。燈籠從都頭手中垂落,最後一絲光焰在黑暗中竭盡全力跳動了一下,終於還是消散。
率先動手的那黑衣人緩緩收起來刀刃,衝著身後一拱手:“相公!”
撐著傘,一名老者緩緩走到小巷口,看著瞪大眼睛倒下的那名都頭,還有遍地狼藉的屍體,搖了搖頭嘆息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漫長的黑夜裡,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流血。”
頓了一下,他看向黑衣人:“發訊號,動手吧!”
黑衣人一點頭,後面的人已經將煙花訊號拉響,煙火“嗖”的一聲竄入夜空當中,不過因為大雨傾盆,所以轉瞬即逝。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很快整個南京城各處角落,聯絡用的煙火接連不斷升騰。密集的腳步聲、慌亂的吶喊聲如同浪潮狠狠的拍打著每一面牆壁、每一處宅院、每一座樓閣!
老者的嘴角邊露出一絲欣慰笑容,當即轉過身輕聲笑道:“尤先生以為,此次勝算幾何?”
黑暗之中一直沒有走出的那道身影,終於在所有人面前展露出來。尤宣撫負著手站在屋簷下,淡淡說道:“古往今來,鋌而走險都是最沒有把握的事。那就要看吳相公的手下有沒有那麼得力了。不過吳相公精心謀劃這麼久,自然能夠走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前面的老者正是前宋知樞密院事吳革。實際上他現在也不過五十多歲,不過整個人看上去卻像是在短短一年中蒼老了二十歲。不過此時吳革卻是面帶微笑,顯然一切都胸有成竹,當下裡他緩步走過那名都頭的屍體,看也不看這個剛剛死去、屍體尚且溫熱的犧牲品,而是徑直走到尤宣撫身邊:
“宋宗室的趙尹甫會帶著五十人直取大宗正府,這是他們趙家和葉家的私怨,葉夢鼎這個老狐狸,不可再留,造化如何便隨他們去吧;翁應龍招募來的之前皇城司死士,自然負責啃下皇宮這一塊硬骨頭,只要能夠搶到皇子,咱們就算是提前宣告勝利;老夫、南京府知府趙溍還有諸多官員家中的僕人也會四處擾亂,讓前來鎮壓的葉家走狗自亂陣腳;同時海上的張瑄和朱清也會派人偷襲鎮江府水師,讓神衛軍和鎮江府水師騰不出手來。當然了,還有尤先生您帶來的人以及倭人,也會助翁先生一臂之力。”
聽著吳革細細數來這些佈置,尤宣撫只是微笑著,卻一聲不吭。
而吳革侃侃而談半天,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反應,自討了個沒趣,不過還是湊上前兩步:“尤先生,按照咱們所談,蒙古要幫助老夫走上丞相的位置,甚至最後讓老夫坐一坐龍椅。”
尤宣撫斜斜瞄了他一眼,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不過並沒有讓微微低頭的吳革發現,只是緩緩開口:“這些自然。我蒙古大汗絕非說話不算之人,不過吳相公到時候也要履行約定。”
臉上流露出一絲遲疑和肉痛,不過吳革還是鄭重點了點頭:“兩國劃江而治,尊貴國為長兄,永為兄弟之國,年年歲貢,此為自然!只要能夠亂了這江南,葉應武沒有根基之地,他的大軍就算是強悍也要遭遇無糧的困境,就算是貴國不出手,他也支撐不了太長時間。”
尤宣撫嗯了一聲:“只要吳相公遵守承諾便可。”
一抹狠厲神色在臉上掠過,吳革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目光投向紛亂的風雨當中。
他本來是前宋的知樞密院事,絕對算得上位高權重,就算是天下兵馬並不聽從他的調遣,這個知樞密院事和光桿司令沒有什麼兩樣,不過至少也是當朝權貴,即使是賈似道再怎麼飛揚跋扈,有時候也得考慮考慮吳革這邊的意見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