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又累又餓。到了府衙儀門,袁世凱報了身份,門房稱巡撫大人正在後院和家人吃飯,他馬上進去通報。
“不必了,我們這就去見你們家老爺!”李經述抬頭看天,天空還殘餘幾絲殘雲,心想李鶴年這點就吃晚飯,還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加之剛在路上得知開封境內六縣均未開倉放糧賑災,李經述對李鶴年“清廉”的印象大打折扣,心生一股怒氣,讓門房不必通報,直接讓袁世凱帶人在前面開路,他準備去好好羞辱一番這不知體恤民情的河南巡撫。
李經述到了府衙後院,只見院子中間擺放了一張大的方桌,鬍鬚花白的李鶴年身穿打了補丁的舊官服,正和十二個家人圍坐方桌吃飯。見李經述怒氣衝衝帶官兵闖進來,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問道:“你們是何人?”
李經述亮出腰牌和李鴻章的親筆信,表明身份,李鶴年行禮道:“下官不知提督大人駕到,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李鶴年的官階,當時是河南巡撫加右都御使銜,和李經述的提督官職同級,但李鴻章是欽差大臣,李經述又是欽差特使,所以李鶴年自稱下官。李經述聽了,也沒跟他客氣,走到桌子旁,出語諷刺:“本官一路上看見大人的治下,餓死的饑民成千上萬,李大人倒是在這敞亮的府衙後院開小灶,吃得歡呢。這麼早吃晚飯,也不怕把自個噎著…”
李經述的話沒說完,自己就先噎著了,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走上前去,本想看看李鶴年和家人到底吃什麼山珍海味,結果,他發現偌大的桌上,就一大盆飄著泛黃玉米渣的稀飯,上面浮幾片黑綠的苦菜葉,那稀飯清透見底,李經述在稀飯裡都能看見自己的身影。
李經述再一看李鶴年的家人,他的兩個兒子瘦得只剩皮包骨,三個孫子也一個個面黃肌瘦,李經述的內心大受觸動,這堂堂一省巡撫,家人竟都如此,可見河南災情有多嚴重。他這才知道,李鴻章對他說李鶴年是一名清官,這是千真萬確的事,自己誤會了。
李鶴年聽了李經述的話,知他誤會了,便解釋道:“下官不才,如今河南逢此千古奇災,是鐵石心腸亦當淚下。老夫剛下鄉察看災情,並非在吃晚飯,而是我和家人的中飯,我們現在一天就吃一頓,剩餘的口糧,都拿出去接濟饑民了。李公子見笑了。你們還沒吃飯吧?要不一起來吃點。”
李經述聽到此,知道李鶴年是個大清官,為自己剛才的莽撞大為羞愧,趕忙認錯致歉。但他依然不解地問:“河南上報的‘常平倉’,據說有九十五萬餘石谷。災情如此嚴重,李大人為何還不開常平倉賑災?”
李鶴年搖搖頭,嘆息道:“貪官汙吏害死人呀。下官這三個月來,一直在核實全省的常平倉儲量,發現各地虛報嚴重,實際糧食不足上報的十分之一。下官一得知了這個訊息,馬上就上奏了朝廷,將這些虛報的官員免職入獄,但這於事無補,河南現在十戶之中,受災的有六戶,加上很多農民種植了罌粟,手裡沒有餘糧,下官想等到冬天再開倉。不然,天寒地凍,老百姓會大批餓死。”
李經述一聽,糧食產量放“衛星”,從古到今,都是無良官僚的制度性**,即便李鶴年是包青天再世,也改變不了河南現在的災難。更為嚴重的社會問題是,農田種植了罌粟!因為晚清時同種植糧食等農作物相比,種植罌粟、生產鴉片的比較效益高得多,受利益驅動,貧窮無靠的農民紛紛改種大煙。一時之間,全國各地,無論是大江南北,黃河上下,還是長城內外,漠北滇南,罌粟花到處開放,搖曳生姿,加重了各地的災情,這才餓死了很多人!
李經述這時才瞭解到,歷史上林則徐禁菸是一大功績,但他死後,煙土並沒有從中國禁絕,上海的《申報》還登載了《抑弛自種鴉片煙土禁論》的文章,提出了全面弛禁,廣泛種植、生產鴉片,課取重稅,以增加國庫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