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一直問我那個明星究竟長得怎麼樣。我說,一般,其實啊,沒你漂亮。菲就更高興了,將吳的簽名小心的放在新買的一本《西方翻譯簡史》裡,我說,你還真是用功啊,打算考研究生?
“覺得有意思就翻翻看這本書,還沒打算以後做什麼呢。”她說,“我啊,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我很少安排兩天以後的事情。”
“為什麼?”我說,“你不知道未雨綢繆嗎?”
“那樣太累,再說,不下雨不就白操心了?”
我覺得她更多的時候像個倔強的小孩子,可有時候說些讓人品味的大道理。
“說得也對啊。”我說,“那咱們先點菜,把肚子餵飽。”
我們吃了飯,西餐,時間很長,菜一道一道的上,有足夠的工夫聊天。菲很喜歡聽我講當翻譯時工作中的事情,我搜腸刮肚的想把故事說得精彩,可是,我從小接觸這個行業已經太久,產生審美疲勞,自己都不知道哪裡十分有趣,後來只好打了岔,問她暑假裡帶的那個大團一路旅行的過程中有什麼意外。
她想一想,忽然就笑了:“在桂林,我讓一個大夫給搶白了。”
大夫總是喜歡搶白別人的。我想。
“怎麼回事?”
“我讓他少廢話,快給外賓看牙,結果他訓斥我說:外交無小事,您這樣還當導遊呢?”
我也笑起來:“是很沒面子啊。”
“齲齒,牙神經,打鑽,填充……這些詞我都不會。當時還是晚上,腦袋裡面都懵了。”
“那也沒什麼,你這次查字典記住了,保證下次說得出來,不就行了。”
“你呢?出過糗沒有?”
“從前翻不出來領導信口拈來的古詩,也是常事。我也急得身上冒汗,後來,熟練了,解釋一下讓老外明白了,也就過去了。還有,我對數字也不是很敏感,每次翻數字的時候都得動筆。”
“除了這些,我不相信你什麼都翻得出來。”
“當然不能。”我理直氣壯,“這也不是我的母語,我說漢語有時候還拌蒜呢。不過啊,翻譯這種東西,要求從業者勤奮,還有態度認真,做一個小時的翻譯,得至少準備兩個小時,減少意外的發生可能。”
“我覺得身體素質也很重要。”菲說,“真挺費腦力和體力的。”
接著我說了一句很輕佻的話,我是喝了一點點紅酒,可在她的面前,我的嘴總是有點失控:“我呢,體力還是很好的。”
然後我們去跳舞,找到一家很好的迪斯高,在那個著名的丹麥樂隊的舞曲裡,菲跳得瘋狂而漂亮,她的黑頭髮跟著音樂甩動,我在一個金髮碧眼的老外湊上來之前,適時地將她扣在我的懷裡。恰在此時音樂變了,有那麼一會兒,很舒緩很柔軟,在華麗而混亂的燈光中,菲迷濛的一雙貓眼讓人銷魂。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我們的鼻尖和微微翹起來的嘴唇輕輕磨擦,我們身體相貼。我的手拿著冰涼啤酒的手輕輕滑過她的脊背和胳膊,我享受她的氣息和觸感。慾望此時一觸即發。
她伸手抱我的頭,在我耳朵邊說:“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間。”
我說:“姐姐,我要跟你一起去。”
她笑起來,親親我的嘴巴:“乖。”
這個女孩啊。
我看著她穿過舞動的人群。音樂又強烈起來,我閉上眼睛,跟著擺動,此時此處,於我如田園牧歌。
有人拍拍我的肩,回頭一看,是劉公子。我與他也不算有什麼交情,只是我爸爸認識他爸爸,我跟他從小好像上過一個幼兒園而已。
我向他點點頭,然後繼續閉上眼睛跳舞。
他又拍拍我的肩。
這人這麼不自覺,還是有話要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