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子。”抗日連忙說:“冇事,冇事,又不急。”趁機走過去問:“小滿,你學不?我來教你。”小滿高興得滿臉通紅,說:“好嘍。”三人開著車走了。
拖拉機剛走,就見解放穿著新衣神氣活現的走過來,近段時期的沮喪不見了蹤影,還一改往日在金家人面前過分謙卑的習慣,老遠就打起招呼:“賢叔金嬸,哦,還有趙嬸,都在這裡啊,看拖拉機啊?”
金嬸頭回聽到他如此傲慢腔調,感覺有些彆扭,直到他走近來,才出於禮節答話說:“看看老屋。”解放說:“有麼子蠻多看場咯,拆了就拆了啦,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已經搞共產主義了,過幾年要集體再分一棟就是的。”見大家都不做聲,便朝著在坪中催著玉仁回家的玉品嫂子走過去,壓低嗓門問:“你屋裡妹夫冇講麼子吧?”玉品嫂子念著對方剛才在街上幫忙的好,說:“冇講麼子。”
解放鄙夷的說:“料他也講不出口,他那個指標還不是靠他爺的關係,哪裡像我,完全是靠自己表現積極。”返身臉對著金嬸,眼睛卻盯著玉品,不無得意的說:“告訴你們咯,我還冇跟任何人講哩,我就要進水泥廠當工人了,過幾天去驗一下身體就辦戶口,我爺爺講叫做鯉魚跳龍門,作田冇得搞場哩。”
玉品嫂子懷著善意提醒說:“剛才日伢子講他怕驗不起。”解放不屑的說:“虧他還有點自知之明,哪裡像我咯,身體這麼結實,還不是秧田裡撿石灰泥鰍,隨便伸下手就行,等於到縣裡去耍一天,走走過場,前年招飛行員的時候要不是絆了一下腳,哪裡還有王家屋裡的份。”又返身對嫂子說:“搞不清你屋裡姑娘這樣著急訂婚幹麼子。”雖然裝著壓低嗓門,聲音卻有意讓大家都聽得見。
趙嬸本來就一直討厭‘三姨夫’狐假虎威,自從解放積極參與押送伏生回修河工地,更是恨透了他,她平時信些迷信,痴迷因果報應,篤信巫蠱咒語之類的旁門左道只要心誠則靈,便在心裡一遍遍默禱起來:菩薩顯靈,保佑放畜生莫驗上,因為他不學好。確信菩薩已經接受自己的請求之後,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不冷不熱的嘲諷道:“話最好莫講滿了吶,人有失算,馬有失蹄,講起尿濺濺的,好像喝蛋湯一樣,到時候自己打嘴巴也痛是的。”
解放正在興頭上,聽了此話不舒服,冷笑著說:“哼,吃不到葡萄就講葡萄是酸的,我跟你打賭咯,冇驗得起我的名字倒寫起。”趙嫂也冷笑說:“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哩,到時候莫講名字倒寫起,只怕人倒爬起也是空的。”各自不歡而散。
商店裡的東西拿完以後,下午人們就開始一窩蜂的去拿別人家的東西,別人家的雞,可以隨便抓來吃;別人晾在外面的衣服,可以隨便取下來拿回家穿;這個隊種的菜,別的隊可以隨便來挖,甚至連小孩子也不分你的我的了,因為馬上就共產主義了,子女也就成了大家的。
萬老館一聽說小孩子都共產了,激動的老淚把胸前的白鬍子都打溼了,說:“共產主義忒好了,不僅養老,這一下還有人送終了。”老兩口馬上上託兒所去領小孩子,新來的一個管理員不答應,萬老館著急的說:“你妹子看起來長得通通順順的,腦殼怎麼就這樣不開竅呢?公家的子女我帶他帶不一回事。”管理員說:“人家屋裡問我要人怎麼辦?”
萬婆婆狡猾一些,說:“社員不分黑天白夜鍊鋼,累死人,回來還有細伢子尋起吵,哪裡睡得覺落,就是鐵打的也會吃不消,我們七老八十做不動了,出不得半點力,卻天天吃公家用公家的,心裡發慌哩,讓我們替大家帶帶細伢子,也算為共產主義做了事情了,不都好呀?”
四毛回屋來了,見對方說得在理,說:“那你們就領幾個回去帶吧。”老兩口挑了四個伶俐可愛的孩子,二男二女,二男就是在衛星田邊鬥嘴的易老五與彭老二,可孩子們不幹。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