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芒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
飛揚起來的塵土和落葉,伴隨著湛藍的天空映入眼簾。
小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眼睛裡就只能看到茂密低垂的樹冠,以及林木稀疏間隙後的萬里晴空。
都這種時候了,天上那些破雲彩,怎麼還能那麼自由地飄啊飄?
她就這麼躺在地上,如同死了一樣。
可小芒知道,她大概是還沒死透的。
雖然四肢都在流血,但她還有意識,還能感覺到血的溫熱,那就不是死了。
小芒的眼裡不期然多出來一張臉,擋住了她看向雲朵的視線。
是那個女人,那個拿著刀、毫不留情斬斷她的手筋腳筋的女人。
從小芒的這個角度,能看到她堅毅的下頜線,看到她因為垂下眼皮光線黯淡而顯得深邃的眼睛,同樣也能看到她手裡那把依舊一絲鮮血都沒有沾染的刀。
流了這麼多血,刀刃卻這麼幹淨,這得多鋒利啊?
刀太快,也太鋒利,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疼痛,就倒下了。
小芒並沒有感覺到記憶中那種噬心的疼痛。
原來死是不疼的啊。
“為……為什麼……”小芒喃喃問了一聲,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
也許是問她為什麼會被人如此對待,也許是問謝青靈為什麼要殺她。
也許是在問死為什麼是不疼的。
小芒自己也不知道了。
謝青靈說:“你確實很可愛,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回答你好了。”
“沒有什麼為什麼,你既然站在這裡,那麼下場只有兩個。一,你殺了我;二,我殺了你。很遺憾,現在是我殺了你。”
謝青靈覺得很奇怪。
走上這條路,從來沒有折中的選項,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這條路太狹隘,容不下兩個擁擠的人。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以往她的對手都死得乾淨利落,連句遺言都沒留下。
這是第一次見到有十一方的人臨死前發問,還問為什麼。
謝青靈的心情很平和,一想到她即將親手解決這麼可愛的兔子,她甚至有種解剖課要拿滿分的錯覺。
“不過,看在是你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一次棄暗投明的機會。”謝青靈在小芒身邊蹲下來。
小芒疑惑的目光望向她。
“告訴我,你們鷹山的大本營在什麼地方?都有些什麼東西?什麼人?你們平時在據點裡從事什麼活動?”
王孫花花躲在一棵巨大的小葉榕後面,探出腦袋,跟著問道:“還有,問她,吃了訛獸的肉要怎麼才能恢復正常啊!”
她遠遠看著,不敢真的過去,怕一過去自己就要同情心氾濫,打斷謝青靈的審問,甚至衝動地治好這隻訛兔,放虎歸山,壞了大事。只敢找一個讓自己不至於受影響嚴重到左右行為的地方,讓楊八端在旁監督,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謝青靈點點頭,用短劍抵住小芒的脖子,又問了一句:“吃了訛獸的肉要怎麼才能恢復正常?”
小芒冷冷看著她,半晌後,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她言語間帶著一絲譏諷,一絲嘲弄。
現在的小芒臉上已經沒有那種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表情了——她試過,對謝青靈不起作用,既然如此,那就省了這份功夫。
向來只有她玩弄別人的份兒,小芒還從未想過有一天,她居然也會落到別人手中。
還是這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境地。
也就是藥奴兒都沒有了,如今的她孤立無援。如果是以前,哪兒能讓他們上到這兒來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