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一樣蒼白,她左手扶住身後的桌子,使自己不致倒下,右手從胸部掏出那封信,遞給掌璽大臣。
“拿去吧,先生,這封信在這裡。”王后用不連貫的、顫抖的聲音說道,“拿走吧,免得我再看見您醜惡的嘴臉。”
掌璽大臣也激動得渾身發抖,他的激動是不難想象的,他接過信,一躬到地,退了出去。
門一關上,王后就半昏倒在侍女們的懷抱裡。
那封信掌璽大臣一眼沒看,徑直送到國王手裡。國王用顫抖的手接過信,尋找收信人地址,卻沒有。他變得非常蒼白,慢慢地將信展開,從抬頭就看出是寫給西班牙國王的,便很快溜了一遍。
整封信是一個攻擊紅衣主教的計劃。王后要求她的兄弟和奧地利皇帝,以黎塞留處心積慮降低奧地利皇室的聲威,他的政策傷害了他們的感情為理由,假裝向法國宣戰,提出革除黎塞留的職務為媾和條件,強迫法王接受。至於愛情,信中從頭至尾一句話也沒有。
國王非常高興,問左右紅衣主教是否還在宮中,左右回答說紅衣主教閣下在自己的辦公室恭候聖上的諭旨。
國王立刻到了紅衣主教身邊。
“看吧,公爵,”他說道,“還是您說得對,我錯啦。陰謀完全是政治性的,愛情嗎這封信裡隻字未提。相反呢,倒是與您很有關係。”
紅衣主教接過信,非常仔細地看起來,看完之後,回頭又看一遍。
“好嘛,陛下,”他說道,“您看我的敵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們竟然以兩場戰爭來威脅您,如果您不將我革職的話。說真的,陛下,如果處在您的地位,我會向這種強硬要求讓步,而我本人呢,能夠擺脫公務,著實非常高興。”
“您說到哪兒去了,公爵?”
“我是說,這過度的鬥爭和無盡的工作,使我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我是說,從各方面的情況判斷,我經受不住圍攻拉羅舍爾的辛勞,您最好任命孔代先生,或者巴松皮埃爾先生,或者某一位以打仗為職業的勇將,著其代替我。我是教門中的人,人們總是讓我脫離自己的老本行,去幹我根本無力勝任的事情。這樣呢,在國內您會更加稱心如意,陛下,而且我相信,在國外您會更加聲名遠揚。”
“公爵先生,”國王說,“我理解您的話,放心吧,凡是這封信裡提到的人,將罪有應得受到懲罰,王后本人也不例外。”
“陛下,您說什麼?但願王后不要因為我而蒙受任何不愉快!她一直認為我是她的敵人,儘管聖上可以作證,我一直是維護她的,甚至因此而違逆陛下您的旨意。咳!要是她背棄陛下的榮譽,那就是另一碼事了,我會頭一個站出來說:‘不能寬恕,陛下,不能寬恕罪人!’幸好事情根本不是這樣,陛下您剛剛獲得了新的證據。”
“對,紅衣主教先生,”國王說道,“像往常一樣,您說得有道理。不過,王后惹得朕動怒完全是咎由自取。”
“陛下,是您惹得她生氣。說實話,每當她真的與您賭氣時,我總覺得是可以理解的,那是因為陛下嚴厲地對待了她!
……”
“朕總是這樣對待自己和您的敵人的,公爵,不管他們地位有多高,也不管對他們採取嚴厲措施會冒多大危險。”
“王后是我的敵人,但不是您的敵人,陛下。相反,她是一個忠實、順從、無可指責的伴侶。因此,請允許我代她向陛下求情吧。”
“叫她低頭先來找朕認錯。”
“相反,陛下,您做個榜樣吧。是您先錯的,因為是您懷疑了王后。”
“叫朕先認錯?”國王說,“絕不!”
“陛下,臣懇求您。”
“再說,朕怎樣先認錯?”
“做一件能使她感到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