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這匹馬雖矮小,但是很結實。波託斯容光煥發,儀態英俊。
與其同時,阿拉米斯騎一匹英格蘭良驥,出現在費魯街的另一端;巴贊騎一匹慄、灰、白三種雜色馬跟隨其後,手裡還牽著一匹雄壯的德國馬:那是達達尼昂要用的坐騎。
兩位火槍手在大門口匯合:阿託斯和達達尼昂臨窗看著他們。
“真見鬼!”阿拉米斯說,“你還有一匹這樣漂亮的駿馬,親愛的波託斯。”
“不錯,”波託斯答道,“這匹馬本來早該給我送來:做丈夫的開了一個差勁的玩笑,用另外一匹來頂替它;不過那位丈夫已經受了懲罰,我全都心滿意足。”
這時,普朗歇和格里默也先後來到,手中牽著各自主人的坐騎;達達尼昂和阿託斯走下樓梯,在其同伴身旁蹬鞍上馬,於是四個人一起躍馬起程了。阿託斯騎的是他老婆送的馬,阿拉米斯騎的馬是他情婦送的馬,波託斯騎的馬是訴訟代理人太太送的馬,而達達尼昂騎的馬是虧他交了桃花運,是人間最美的情人送的馬。
僕人們緊跟其後。
正如波託斯所料,這支馬隊非同凡響;假若科克納爾夫人此時置身於波託斯的經過之路,能親眼目睹他騎著剽悍的西班牙良驥是這樣的神氣,她也不會為自己對丈夫的銀櫃放了血而心疼了。
行至羅浮宮,四位朋友和從聖日耳曼回來的特雷維爾先生邂逅相遇;後者擋住馬隊,對其裝備讚不絕口,片刻間,招來百餘看客團團圍觀。
達達尼昂見縫插針,向特雷維爾先生談起那封蓋著硃紅蠟印及帶有公爵紋章的信;當然對於另一封信,他是隻字不漏的。
特雷維爾先生對達達尼昂下的決心很贊同,並對他打保票說,倘若第二天他要是不露面,不管他在何處,他一定都會找到他。
就在此時,薩馬麗丹報時鐘敲響了六點;四位朋友以有約會為由,向特雷維爾先生告辭。
四人放馬一陣疾馳踏上了夏約大道;日頭開始西沉,車輛來來往往。達達尼昂由相隔幾步的朋友們的護衛,睜大眼睛注視著每一輛華麗馬車裡的動靜,但沒有瞥見任何一張熟悉的臉龐。
最後又等了一刻鐘,已是一片暮色蒼茫,終於出現一輛馬車,從塞弗爾大道飛奔而來;最初的一個預感告訴達達尼昂,這輛馬車關著的正是要和他約會的那個人,一陣猛烈的心悸使年輕人不由自主地驚惶起來。幾乎在霎那間,一個女人的腦袋探出車門,兩個指頭壓著嘴唇,似乎在囑咐不要出聲,又像是送來一個飛吻。達達尼昂輕輕地喜叫一聲,那個女人,或者說那個出現的人頭,就是波那瑟太太,因為馬車的經過猶如一種幻覺稍縱即逝。
出於一種本能的衝動,儘管信上事先有話,達達尼昂還是催馬奮蹄,馬只幾蹦就追上了那輛馬車;然而由於玻璃車門密閉,幻象已悄然循去。
這時,達達尼昂想起了那封信的囑咐:“假如您珍惜自己的生命以及那些愛您的人的生命,就請一動不動,就彷彿什麼也沒看見似的。”
於是他收韁勒馬,心中忐忑起來,但他並非為自己擔心,而是為那可憐的女人而擔心,很顯然,她給他定的這個約會是冒著巨大風險的。
那輛馬車繼續前進,一直風馳電掣般地向巴黎駛去,直至消失得無蹤無影。
達達尼昂直愣愣地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那是波那瑟太太,如果她返回巴黎,為什麼要進行這短暫的會見?為什麼只交換一下這瞬時即逝的目光?為什麼要送來這不可捕捉的飛吻?反之,如果不是她——這也是很可能的,因為殘陽使人容易認錯——如果不是她,會不會是有人知道他愛她,便以這個女人作誘餌,開始對他襲擊呢?
三位夥伴走近他。他們三個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一個女人的頭露出過車門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