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放下了那份報紙,沿著第六區的街道往下走。
上一次離開“愛慕”之後,她就自己去了戒毒所。商殷給她服用的那些“軟藥物”戒起來,很費氣力。剛開始的幾天,她拉扯下了很多的頭髮,所以現在的常池,已經剪短了那頭為杭一邵蓄起的常發。
蘇子曾如果看見她的話,可以在她身上找回當年那個冷靜的常池的影子,。
一個多月的強制戒癮後,讓常池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恢復了過來。
常池行走在路上,聽著孩子喧鬧的聲音,一個小女孩在她身旁跑過,不小心撞到了她。看到了常池冰冷的眼神後,小女孩嚎啕哭了出來,從了一條小巷道里,慌忙走出了一個婦人和一個看著年齡大些的女孩。
婦人拉過小女孩,好聲哄勸著,小女孩一直停不下嘴來,婦人越哄越氣,朝著年長些的女孩罵道:“讓你看著妹妹,你都死哪裡去了。”
“妹妹,不哭,”年長些的女孩無端捱了罵,嘴扁了起來,卻不敢哭出來,只是用手背替年幼的女孩抹著眼淚,“不哭。”
那幾句還帶著淚音的“不哭”,讓常池加快了腳步,她越走越快,一直到了矮子街,幾乎是撞著走了進去,“我這個姐姐,真的是很失敗。”
醉漢聽到了聲音,從房裡搖著輪椅出來了。
常池看著輪椅上的醉漢,她的父親,生父還有養父,都坐在了輪椅上。而她現在能做的,難道就只能癱坐在了地上。
“你回來啦?”醉漢怔愣地看著常池,她站了起來,遲緩但又毫不遲疑地站了起來。
“爸,”常池走到了他的身前,很欣慰地看到了醉漢的身上沒有再散發出酒味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醉漢似察覺到了什麼,他拽住了常池,“小池,你不要做傻事。”
“爸,我還能做什麼傻事,”常池的聲音裡,充斥著軟弱,“已經有人做了這世上最傻的事情了。”蘇子曾真是個傻子,她為什麼要再參合進蘇氏這淌渾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水裡踩,身為她的姐姐的自己,又怎麼能置身事外,。
“我是個不合格的女兒,沒能照顧好您、媽媽還有。。。他,我也是個不合格的姐姐,”常池顫聲說著,“請容許我,回去補償這一切。”
醉漢嚎啕大哭了出來,小池,已經知道一切了。
“我代替我媽媽感謝你,在我們母女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了手來,”常池跪了下來,給醉漢磕了個頭。使她們母女倆,讓醉漢失去了雙腿,也讓他在人近殘年時,什麼都沒有了。
現在常玫人在牢中,而她也必須去做她該做的事情了。
“不,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醉漢還能記得二十多年前,風華正茂的蘇慶長還有常玫,他們從小就是鄰居。只不過蘇慶長是一眾鄰居小孩中的大哥大,而常玫也總是尾隨著蘇慶長。而他只不過是個懦弱沒用的小跟班而已。
在蘇慶長碰到喬初後,有一晚,常玫落寞的找到了他,希望他當她未出世的孩子的父親。醉漢已經不記得當時他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答應下來的。或許是對蘇慶長的嫉妒,也或者是對常玫的憤恨,他們從來沒有真正的過上一段安穩的日子。
常玫去了蘇家幫忙後,他就更加破罐子破摔,那時候小常池也成了他遷怒的物件。這些事,跪在了他面前的常池都已經不記得了。
“你在去之前,再去看看你的母親還有他吧,”醉漢不忍再說下了去了,蘇慶長的教育做得很成功,他的這個女兒和報紙上那個女兒都是不會給他丟臉的。
輪椅的聲音被關上的房門擋住了,常池長跪在了地上,一直跪到她的膝蓋都冰冷發麻了,她才站了起來。
常池坐在了探監室外,隔著一面玻璃,端詳著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