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的喝了水,長嘆一聲。「關到今天,衰殘殆死,也不過想看看清風明月,
朝陽露水…就不能容老頭子一點嗎?」
「您老唬別人還成,唬我就不對了。」我支著頤,「您喜好黑暗潮溼,什麼時候
轉性要看太陽啦?」
他一時語塞,悶悶低頭喝水。「…老傢伙的巫女,真討人厭。活該妳一世無夫。
」
「魔老先生,這兒住著有什麼不好?」我勸他,「老大爺不是不能容人的…現在
外面的鬼鬼怪怪又兇狠,不知道尊重長上的。離了這兒,又有什麼地方好去呢?
我還在學校,日薦一杯月水,一隻石榴,如何?滋味和血肉也不相差很多。等我
畢業獨立,也讓鬼使每天送食來與你度口,同你消遣。聽老大爺說,您也著實風
光過,也讓年輕人一些,好生養老。」
「讓妳說得好似我不知好歹似的。」他抱怨。但日後的確就安靜了。
老大爺是沒阻我,但還是發牢騷,「鬼神之事,妳插手那麼多做什麼?」
「又不是不認識,相逢就是有緣嘛。」我回祂。
天下那麼多事,的確是管不完。但有了緣份,就稍微管一下。一杯月水,一隻石
榴又不費事,產期過了,還有石榴汁可以供。這樣簡單的事情,卻讓他安靜,學
校平安,不挺好?
唯一的後遺症是,我和老魔聊天的時候,我二年級的直屬學弟帶著一年級的學弟
來找我,這兩個略有靈感的學弟卻慘叫一聲,跑得跟飛一樣,再也沒見到他們來
了。
抓了抓頭,當我的學弟,還真不是什麼好事。
***
開學沒多久,就有人投訴男生宿舍有問題。說有非常濃重的臭味,而且與日俱增
。還有人說有毛皮擦過小腿的感覺,沒多久就鬧得人心惶惶。
但我去巡視幾次,都沒看到什麼。問原居民,他們一起把頭搖得像是波浪鼓(還
有人把腦袋搖掉了)說什麼事情也沒有。
我只能歸類到「疑神疑鬼」。
但像是唐晨的倒黴轉換到某個一年級新生身上,卻沒有那種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的本事,三天兩頭的住院…雖然都算不上什麼危急性命的大傷。
我去探視,那個新生卻嚇得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清楚。但我覺得他好生面善…
不就是我那個一年級的直屬學弟嗎?他叫做…哦,他叫做李耀聲。
但他…雖然我不是什麼算命大師,也看得出來他氣勢衰頹,生氣枯竭。這不是什
麼作祟,而是他命數該終。
完了。讓老大爺知道,不把我罵死才怪。但我扛一個唐晨就夠累了,總不能扛到
學弟吧?
為了不讓他發心髒病,我離開了病房。一絲非常微弱的屍臭味一閃而逝,我卻沒
看到什麼。
這是醫院嘛。我跟自己說。只是心底覺得有點怪怪的。
滿懷心事的跟老大爺提,但老大爺問明瞭名字,卻堅決的不要我去管。「他命短
是他家的事情,妳管他?不準管!」
我驚愕的看老大爺,他卻暴躁的把我轟出去。
我很納悶,但申訴越來越多,就算打工也是有責任的,我更勤於巡邏,尤其是男
生宿舍,奇怪的是,原居民亦步亦趨的跟著。
「你們跟著我做什麼?」我問。
「保、保護妳的安全啊!」「沒錯沒錯!」「月黑風高,難保那些血氣方剛的男
生做出什麼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