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福生趕忙從辦公室跑出來,弄明原委後,先是把妹子妹夫痛批了一頓,命他們趕緊再炒幾個下飯菜來,然後又陪著笑臉,拉牛大寨坐下:「老牛,別發火了,一把年紀,血壓也不低,彆氣出個好歹來,我樟城專案部可指望誰呀。」
「哼,長江後浪推前浪,公司老說要改革,改革嘛,不就是瞧我們老傢伙不順眼,要革老同志的命,正好,把老的都攆走了,找年青人上位,小鬼也聽話不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牛大寨說這話,卻盯著審清平看,常把改革掛在嘴邊的是審清平,牛大寨背後罵他是張春橋,鬼點子最多。
時福生朝馬艷春使了個眼色,馬艷春立刻端來一杯涼茶,放在牛大寨面前,道:「誰敢說牛隊長老的呀,前天,牛隊長還和董嫂子跳了大半個晚上呢,那快三轉的,跟風車一般,我都羨慕得不得了。」
董嫂子三十來歲,是看澡堂的,鋼廠正式職工,她老公在非洲打工,兩年才回來一次,人雖然胖點,但長得倒是挺周順的。
牛大寨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道:「我就會個三步四步,哪像你們跳得那麼花裡胡哨的,人家可是良家婦女,看我老牛可憐,教我跳了幾回,就讓你看見了。」
「哎喲,牛隊長,人家又沒說那個人家不是良家婦女嘍,是你自己多心了,要不,我這個良家婦女今晚陪你去跳幾曲。」馬艷春笑道。
「算了,就你那小腰,還沒我巴掌大,當心被我抱折了。」牛大寨也笑了,氣氛就此又融洽起來,眾人才散去午休。
晚上,時福生開了個會,說經過大家這段日子的努力,煉鋼廠改造工程算是全部完工了,裝置安裝的事讓鋼廠自己弄,咱們配合好就行。下一步的工作,還是要精誠團結,共創佳績,我老時是不會虧待大夥的。
最後,時福生決定,專案部每人發一百塊錢,用來買腳踏車,以後上班或出去辦事也方便。
高堯在旁道:「經理,我不會騎車怎麼辦。」
「那你就去買個童車,三個輪子的,散會。」時福生等會還要和黃處長碰頭,他不想和專案部的人再糾纏。
第二天,下著毛毛細雨,工地上沒什麼事,牛大寨、餘德順、周序三人相約去街上買腳踏車,牛大寨、餘德順各買了輛一百五十塊的二六型飛鴿車,周序捨不得倒貼錢,便藉口沒看中,讓牛大寨、餘德順先回去,他再轉轉。
這一轉,轉到背街處一個巷子口,口子上有個修腳踏車的小攤子,守攤的是位跛腳老漢,穿了件了軍大衣,軍大衣結了厚厚的油垢,光亮得很,如果哪位大姐不介意,完全可以用來照鏡子。
周序問道:「大叔,你這裡有沒有二手的腳踏車賣啊。」
老漢可能耳朵不太好,看著周序發呆,周序又問了兩遍,他才聽清,道:「沒有,沒有,最近沒有,過幾天再來看。」
周序正要離去,有個人在背後拍了他一下,問道:「我家有臺二八的永久,有點舊了,你要不要看看。」
回過頭,輪到周序有點發呆了,和他講話的是位青春女子,沒穿高跟鞋的情況下,就已經和他一般高了,這女子長得可真好看,鵝蛋臉,烏黑長髮,健康的膚色微黑而細膩,內著白色毛衣,外披粉色風衣,下穿藍色牛仔褲,她那圓潤的身材把毛衣和牛仔褲撐得緊緊的,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周序對夢中女孩的定義,她那眉宇間所含的淡淡憂愁,更讓周序有種要攬她入懷的衝動。
「我哥有輛腳踏車,他再也用不著了,我想賣掉,你有沒有興趣。」這女子的聲音沒有那麼脆,帶著點沙啞,但在周序聽來,卻也是天籟之音。
「有興趣,有興趣。」周序忙不迭的點頭。
「那你在巷子口等著,我去家裡把它騎過來。」那女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