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舞廳,周序沒有去過,更沒有聽說過,難道是新開的一家。
看來,馬艷春是熬不住了,終於把那天自己在場的事說給了時福生,估計時福生要和自己攤牌,警告應該是最輕的,恐嚇也不會稀奇,大棒之餘,也可能有胡蘿蔔,給幾千塊錢封口費,這錢是要拿的,不拿人家寢食難安。
一通胡思亂想,時間就要到了,周序洗了個頭,換了身乾淨衣服,擦了擦皮鞋,在大路口攔了個的,左轉右轉,在樟城最西邊的街道里,九點差一刻的時候,他進入了「橙紅」舞廳。
「橙紅」是個小舞廳,舞池裡不見年輕人,只有幾十對中老年同志,在昏暗的燈光下,搖搖晃晃跳著慢三,最裡面一張墨綠色雙人破舊沙發上,坐著穿紅色連衣裙的馬艷春,而她身邊,並沒有時福生。
「既然來了,先跳一曲吧。」馬艷春主動搭了上來。
周序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馬艷春,看著看著,就著了迷。
馬艷春如瀑布般的頭髮散發著好聞的氣味,她的臉上化著淡妝,恰到好處的顯出她那雙會說話的丹鳳眼,嘴上的唇膏在黑暗中也展示著不俗的光芒,她的腰肢是那樣的柔和,她微露的雙肩是那樣的圓潤潔白,在周序眼裡,著紅裙的馬艷春,美得令人窒息。
「我來樟城這些年,只和肖銘跳過,我們就是在這個舞廳跳的,偏僻,遇不到熟人。」馬艷春說話時,眉梢會微微向上輕挑,也只有如此近的距離才能觀察到,周序心中又是一動。
「肖銘人真好,對我也很好,可以說是有恩。」周序感到嗓子發乾,覺得說出的話都不像自己發出的聲了。
一曲慢三後又是慢四,不久,燈滅了,舞池裡伸手不見五指。
「想不到,中老年舞廳也搞這個。」周序不自然了。
馬艷春放下搭在周序肩上的手,雙手離開了會,然後輕輕的摟住了周序腰,貼著周序臉道:「肖銘當時說,艷春姐,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周序,你看呢。」
馬艷春吐氣如蘭,性感的嘴唇若即若離的挨著周序的臉頰,秀髮不時的拂過周序的鼻孔,身上的香氣和頭髮的香氣,混合著,不停衝擊周序的神經,周序如痴如醉,不由得緊緊抱住馬艷春,夢囈囈的道:「是的,春姐,你很美,誰也不如你。」
這一曲未了,周序便拉著馬艷春衝出了舞廳,馬艷春嬌羞的神情,宛如十八九歲的少女,周序更是看得呆了。
馬艷春道:「你稍等一下,我外套拉在舞廳裡面了,心急可吃不得熱豆腐。」
馬艷春進去拿外套的功夫,周序躁動不安,覺得時間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
「我要給你最好,最難忘的夜晚,要讓你永遠記住我這個春姐。」馬艷春邊說邊向一輛計程車招手。
「去樟城大酒店。」馬艷春對司機說。
周序心裡卻咯噔了一下,他猜測馬艷春不會帶他去怡景大酒店,因為那會令二人尷尬到沒了情趣,但他卻沒想到,馬艷春要去的另一個酒店,一樣是周序的心結,這個心結,源於安安。
嚴格意義上來說,安安是周序長這麼大,第一個認真對待的女孩,卻也是第一個深深傷害了他的女孩,他甚至把這種傷害,歸到了恥辱裡面,安安最後對他說的那一席話,一個字不漏的多次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折磨著他,蹂躪著他。
「你來找我幹嘛,我們本就不屬於一類人,你不用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你才步入生活,沒有尊嚴的事你以後也不會少做。還有,我爹若不是十六年前就死了,我娘若不是早早讓我綴學,我一定會有你一樣的文憑,我也會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而現在,我就是一個舞女,並且是個混三陪的舞女,我這個所謂的婊子最後要給你說的,是最粗俗也最實際的話,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