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勝利把一沓紙砸在審清平身上,高聲吼道:「滾,你個道德敗壞,吃裡扒外的狗漢奸,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的罪惡簡直可以和趙高、秦檜、嚴嵩相媲美。」
被罵得雲裡霧裡的審清平下意識拿起幾張紙來看,冷汗突的就冒了出來,這是植物研究所智慧化科研大樓的工程量清單影印件,一切不言而喻,殘忍的真相令審清平的心不受控制的劇烈收縮,疼得他呲牙咧嘴像是受了炮烙之刑。
從這一刻起,蘇克翩翩然走下了友誼的神壇,審清平卻被毫不留情的架上了標著叛逆標籤的刑場,蘇克出賣了他,馮勝利操刀閹割了他,而在刑場旁邊載歌載舞的則是秦冬梅,審清平前腳離開公司,她後腳就接替了審清平的副總經理職務。
審清平短暫的造價師生涯似乎要到此為止了,因為馮勝利把審清平的「叛徒」行為通告了整個吳北省的建築圈,他還詛咒發誓說絕不會讓審清平輕易從公司轉走造價師證。轉不出來造價師證,年近五旬,其貌不揚卻臭名昭著的審清平真還不如一隻會下蛋的母雞受人歡迎。
審清平醒來時還是那個時間,七點整,他下意識的跳下床,正準備換衣服時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成了無業遊民,於是,他苦笑著又倒在了床上,床的那半邊還有柔軟的溫度和熟悉的香水味,同床異夢的老婆估計走了沒多久,住在對面臥室的兒子應該更早就出了門。難得的清靜啊,審清平打了個呵欠,想嘗試一下傳說中的回籠覺,但他心裡很清楚,人一旦戀上了回籠覺,這輩子基本上就算廢了。
廢了就廢了唄,反正現在自己本就一無所有,可是,打算自暴自棄的審清平一直就在睡與不睡的邊緣晃悠,他的腦海里不停的被一個聲音逼問:誰是你的妻子,誰是你的情人,誰是你的朋友,誰是你的敵人……
而他目前唯一能確定的是,兒子肯定是他的兒子。
審清平坐了起來,開啟對面牆上掛著的電視機,好長時間沒有看電視了,他驚訝的發現竟然有了這麼多的頻道。
中央一臺在播放新聞,他此刻不關心國家大事,於是便換了個臺,這個頻道里有一男一女在極盡誇張的吹噓他們手中的金項鍊是多麼貨真價實,而且只要九百九十九元。審清平呸的一聲換了個臺,這次是個穿著性感內衣的美女嘟著小嘴在賣豐胸儀。審清平搖搖頭再次按下遙控器,螢幕上出現的是一個他頗為喜歡的老演員,不過,人家正在賣力推銷海狗丸,一臉色迷迷的說這是補腎仙丹,中年男人的幸福之源。
審清平恨不得把電視機砸了,他像個孩子似的蒙著頭亂吼亂叫了好一陣,直到手機鈴響。
「我們約個時間見一面吧,這對你有好處,你,還有你兒子,將來一定會為這次見面歡呼雀躍的,」
沃爾沃被馮勝利收了回去,審清平只好打的趕到見面地點,那是隱藏在一家商場角落裡的小咖啡吧。
看著性感靚麗得無可挑剔的秦冬梅,剛剛經歷過嚴酷懲罰的審清平終於承認,他身上不再有一絲青春的氣息了,即將走向死亡的衰老瀰漫在他的頭髮上,視力上,牙齒上,體態上……當然,還有心理上。
「已經到了這個境地,我還能有美好和希望麼?」這是審清平向秦冬梅遞交的請降書。
但在秦冬梅的眼裡,審清平已經不配作對手了,所以他沒有請降的權利和資格,他只能低三下四的乞討,就如她和母親當年為了給父親治病而低三下四的到處乞討。
坐在開放的吧檯裡可以悠閒的觀察商場四周,整個樓層裡除了萎靡不振的營業員外根本沒有什麼客人,星期二的上午十點鐘應該是商場最安靜的時刻,但對秦冬梅來講,這會是繁忙的一天,她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她將在十一點半去接歐陽鎮,然後一起陪夢庭集團華中地區老總王鵬吃飯,她希望說服王總把夢庭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