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別了,三江,窗外的高樓和煙囪讓她感到厭煩,她不想從此再和這片土地有任何瓜葛,包括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和事。
於是,她帶著一絲殘忍,故意冷漠的對待周序,故意學著蘇克的語氣,不停的斥責周序,把他說成是一切不幸的源頭,她的每一句話都狠狠擊打在周序最脆弱的地方。
終於,她得償所願,周序在茫然的痛苦中向她道別,然後躬著背,步履蹣跚的慢慢消失在她的視野中,雪開始在下,雪花一片一片,冰冷的砸在周序的頭上,也砸在顧榕痛得直抽搐的心尖。
所有的屋頂、樹叢、道路都被白色覆蓋,周序在純潔的寧靜中勸慰自己:顧榕才不是那樣的人呢,她只是被一連串的打擊剝奪了理智,發洩一下未必是件壞事,她就要生孩子了,身邊沒有熟人怎麼行,過個五六天,等她氣消了,還是要來看看她。
剛回到家,周序就接到了史曉明的電話:「我終於想起那個戴墨鏡的絡腮鬍是誰了,我在慕州見過他,安卉倒在地上時,他就在旁邊。」
標準
公司要到正月十六才開門,胡峰還能享受十天悠閒的假期。
慕州的雪要比三江的雪來得更早,更猛烈,更持久,胡峰痴痴看著在樓頂堆雪人、打雪仗的妻子和女兒,看著在雪地裡撒歡打滾的泰迪狗「樂樂」,第一次驚訝的意識到原來自己生活得竟是如此溫馨幸福。
過去的這段時光,由於對安卉不光彩歷史的耿耿於懷,胡峰一直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是天下最最不幸的男人,但每天面對被無情的剝奪了回憶的安卉,他開始一點一點的改變著看待愛情的標準。
此時此刻,胡峰如同坐在菩提樹下突然間大徹大悟的修行者,他拍了拍手,抄起一把雪揉了個不規則的雪球,堅決扔向了他幻想出來的結界,象徵自己永遠丟棄了世俗強行塞在他手上號稱金科玉律放之四海皆準的標準,是的,愛情不是流水線上冷冰冰沒有人情味的產品,不應該由千篇一率的標準來衡量和控制。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愛情是什麼,愛情就是任你親任你揉為你生兒育女,帶著芬芳體溫的活色生香,你的愛情和其他任何人毫不相干。
我的女人我作主!打通了愛情的任督二脈,胡峰感覺身輕如燕,渾身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力量,這個大雪依舊紛飛的夜晚,事隔近兩年之後,他終於再次親吻了安卉,他親得是如此用力,以至於安卉因為缺氧而差點昏厥過去。
「親愛的安卉,請你原諒我,原諒我這些日子對你若即若離的冷漠,原諒我毫無必要的閉關思考了這麼久。現在,我有最終的結論了:和永遠見不到安卉的危險相比,別的所有人和事都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安卉,你用華麗的浪漫甜蜜蜜的包裹了我,你用溫柔的清風送我躍上了幸福的雲層,你就是那天地之間獨一無二能帶我品嘗翻江倒海般愛情的浴火鳳凰。是我,是我離不開你呀,安卉,而不是你離不開我。這一世我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你,因為遇見了你,我的下輩子和下下輩子的愛人也都有了著落,讓所有過去的不開心都一筆勾銷吧,安卉,我會永遠陪著你,從此不會再讓你委屈、難受一秒鐘!」
安卉從胡峰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她直視著胡峰,眼睛如同清晨的露珠,晶瑩圓潤透明:「峰,請你再娶我一次,好嗎?」
「老婆,難道你……」胡峰說不下去了,巨大的驚喜讓他說不下去了。
「峰,你肉麻麻的表白把我的理智敲得支離破碎,我的情感再也不願服從理智的支配了,我不得不羞愧的向你坦白,其實在這場大雪來臨之前,我乾涸的記憶之池已經再次被往事填滿,可我不敢對你說啊,從我恢復記憶的那一刻起,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像踮著腳尖在雷區心驚肉跳的行走,我可憐巴巴的偷偷觀察著你,小心翼翼的說著失憶者該說的話。雖然你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