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坐在臺階上,微微曲著腿,已經到了午後,斜長的陽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將刻印在地上的纖瘦身影拉得很長。
她兩隻手緊緊攥成了拳,好看的唇形此時抿成了一條直線,冷冷看向了遠方。
確實很痛苦,痛苦到即便已經過去了三年,旁人提及那個孩子,她還是在微微發抖。
冷舒亞輕笑了出來,定定看著沈諾:“恨著陸勁川,是嗎?”
“要我說,那個人是真的狠,連自己的血脈都下這麼重的手,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沈諾的眼睛緩緩眯了起來,淡淡道:“你喊我過來,就是為了重新撕裂我心頭的傷疤,再撒上一大把鹽?”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彼此之間不要賣關子了。”
冷舒亞微微一愣,心底莫名有些煩躁,她居然能把他忘記的這麼徹底,大概就是因為他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日子沒選對。
選在了一個她極力想要遺忘的日子,這可不行,他得讓她慢慢想起來才行。
冷舒亞吸了口氣,看向了腳下的湖景緩緩道:“我花幾分鐘時間幫沈小姐提一下醒,省的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個頂級大騙子。”
“湖城女子監獄你還記得吧?”
沈諾的手指微微攥緊,這輩子的噩夢,她怎麼可能不記得?
冷舒亞道:“我其實是個醫生。”
沈諾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身邊坐著的俊美如天神的青年,如果他說自己是個殺豬的屠夫,她都不會感到意外,唯獨他說自己是醫生,這就讓她感到很意外。
冷舒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著沈諾道:“我想你們都聽說我的身世了,畢竟在海城傳開了。”
“我也無所謂了,我媽是東南地區一個小國家的護士,當地華人的女兒,不是那種超有錢的華商,就是個普通開小超市的那種商人。”
“她是當地私立醫院的實習護士,沒想到被來醫院裡看病的姓冷的富商看上了,那時候富商剛剛結了婚,商業聯姻,你也知道的。”
“我母親不願意和他開始這種無聊的感情遊戲,第二天我外祖父出去進貨,開的小貨車被撞飛了,壓斷了他的一條腿。”
沈諾微微一怔。
冷舒亞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情,臉上的表情竟是毫無波瀾。
他緩緩道:“我媽屈服了,跟了他,做了見不得光的情人,後來生下了我。”
“我就這樣尷尬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也跟著見不得光,雖然吃穿用度都不缺我的,但是那種感覺你能體會嗎?”
“所以我從小特別叛逆,他們不喜歡我做什麼,我就偏做什麼。”
“我媽媽後來終於擺脫了我父親,帶著我去了歐洲,我在歐洲進了醫學院上學,三年前回到國內。”
“遇到一個同學,他也是醫生,所以我們吃過幾次飯,也算是點頭之交。”
“他那天喝醉了,說起過你,說監獄裡有個特別漂亮的女人,快要被折磨死了,聽說折磨她的那個人背景太大,監獄裡的人沒人敢插手這件事情。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諾吸了口氣,臉色默然。
冷舒亞淡淡道:“我那時候活得醉生夢死,我爸想讓我讀經管,我偏學了醫,他說也要分點家底給我,我說你找學律師的大哥,我沒興趣。”
沈諾聽了不禁暗自苦笑,冷家的兩個孩子都挺有意思的。
一個做了律師,一個做了醫生,都不喜歡從商。
冷舒亞繼續道:“我那個時候活得渾渾噩噩的,任何事情都激不起我的興趣,唯獨對聽來的這件事情提起了一點興趣。”
“我就和我那個同學說我想去看看,他也是剛去沒幾天,跟著獄醫做社會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