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莞爾一笑,這兒些陰兵不分青紅皂白便來拿人,略略教訓一番也算小懲大誡。他伸手從腰間取下判官令牌,抬步朝著那抱頭蹲地的陰兵走去。
“道…道爺饒命!”
那陰兵嚇得鬼臉刷的青了,語氣中帶著哭腔,連聲哀求道:“是小鬼有眼無珠冒犯了道爺,可小鬼也只是聽命行…!”
“呃?”
話未說完,一塊黝黑的令牌懟到了眼前。
陰兵那雙眼珠子立時瞪的滾圓,告饒的話也堵在了嗓子眼兒。
江塵笑了笑,拱手道:
“失禮了,貧道此來,是有要事與陸老哥商談……!”
“這…這…!”陰兵一時瞠目結舌。
這時。
道士雙眉一挑,突然側目瞧向了周遭,卻是十幾名陰兵從地上爬起,個個顯出來恐怖的死相,或七竅流血、或腸穿肚爛、或皮肉外翻…一張張鬼臉盡是兇狠惡毒的圍逼過來。
江塵冷笑一聲,並未急著動手,只拿手上令牌朝群鬼晃了晃。
嚇!
霎時間。
群鬼斂去死相,幾聲驚呼過後,立時一溜煙兒爬伏在了道人腳下。
“小鬼…見過大人!”
嘿。
道士笑著搖了搖頭,當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咧。
爾後。
待道人解說了來意,事情便也簡單了許多,聽說這賊…道爺是陸判大人的好友,這兒些陰兵頓時換了副嘴臉,呼啦啦湊上前,一連串兒恭維的馬屁好似不要錢般飛了過來。
“道爺…您初到這焦山鬼城,可須小鬼給您打前領路?”之前抱頭蹲地的陰兵堆著笑臉、殷勤說道。
“不必了!”
道士笑著擺了擺手,當即收了令牌,道了聲謝後,轉身邁步入了城中。
……………
世人大多相信鬼的存在,概因無論你是王侯將相、亦或販夫走卒,哪怕攪得世道天翻地覆,混的風生水起。可回過頭來,皆要面臨一個問題。
死亡!
可能死亡是對於世人最為公平的一種法則,高高在上的帝王與骯髒卑賤的乞丐,在死亡到來之時,同樣的軟弱無力。
所以若相信世間有鬼的存在,那麼對死亡的恐懼必然也會淡薄許多。
道士自那昏暗陰森的城門洞中走出,眼前處豁然開朗。
但見街市兩側店鋪林立、各色行“人”自繚繞的霧氣裡走來,恍惚間又沒入霧氣當中,零星的話語聲、嬉笑聲隔了重重的霧障傳入耳中,非但未能讓人心安,反倒莫名的多了些陰森恐怖之意。
江塵一襲青色的道袍、腳踩十方鞋、揹負三尺寶劍,就這麼施施然沿著街市而行,他不時與死鬼接踵而過,也不時惹來陰暗冷巷裡的幾道貪婪眸光。
忽而。
“大哥哥,要買花麼?”
冷不丁自身後飄來個小女娃兒,荊釵布裙、衣衫殘舊,圓圓的臉蛋兒上一對兒眼珠子漆黑裡透著幽光。
道士眉頭微蹙,轉身,回頭。
“是你剛才喊我?”
小女娃點了點小腦袋,將手上挎著的花籃遞到江塵眼前,聲音軟糯糯地道:“這是我剛從城外採的鮮花,大哥哥要買麼?”
“喔?”道士仔細瞧去,小小花籃裡卻是塞滿了各色的鮮豔花朵、青的、紅的、白的、黑的、林林總總也有個十幾種,可大多都是江塵認不出的。
道士收回目光,摩挲著下巴,卻是嘆了口氣。
“這兒些花倒是極美,可惜貧道囊中羞澀吶…!”
那小丫頭一愣,皺了皺鼻子,一臉天真地瞧著道人。
“大哥哥、啥是囊什麼羞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