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學哪裡肯聽,又說:“我聽到很多議論,我也找過舒澤光。舒澤光不願意同我講真話,但我相信他是冤枉的。舒澤光喜歡在客人房間裡洗澡,很多人都知道他這個習慣。外頭都說這是個圈套,有人設了圈套害他!”
劉星明終於忍不住了,拍了桌子:“劉星明你還有沒有一點紀律性?你不僅信謠,而且傳謠,還幫助製造謠言!你這樣做,縣委可以處分你!”
對面這位劉星明也拍了桌子,說:“劉星明,我是一個共產黨員,一個領導幹部,向你書記報告情況,犯著哪一條紀律?你長期不給我分配工作,我也要上訪去。我還要把我掌握的舒澤光受陷害的情況一起向上面彙報!”
李濟運一把拉起老同學,使勁往外拖,道: “星明你越說越不像話了!不要在這裡吵,有話到我那裡去說!”
李濟運把老同學強行拉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劉星明很激動,胸脯急劇地起伏。李濟運替他倒了茶,說:“星明,你再怎麼生氣,再怎麼有意見,也不能這樣同劉書記講話嘛!”
“濟運你不要勸我,我反正是要向上面反映情況的。”劉星明說。
“反映情況,這是你的權利,老同學不阻攔你。”李濟運坐下來,手放在劉星明肩上,“但情況應是真實的。公安調查、偵查都可能出錯,你隨便問問就保證是對的?”
劉星明說:“濟運,你這還是勸我不要上訪。我做了多年幹部,想不通一個問題。既然國家存在信訪制度,有信訪機構,還頒佈了信訪法規,為什麼老百姓上訪都像犯法似的?我經常在媒體上看到有些地方,專門派人常駐省裡和北京抓上訪人員。”
李濟運說:“老同學,你就別鑽牛角尖了!我沒道理同你講。道理你清楚,我也清楚。反正一條,你要聽老同學一句勸。外面學生家長上訪的事你不要管,舒澤光的事你不要管。你自己的事,我會同劉書記說,相信縣委會認真研究!”
劉星明不說話了,茶喝得嗬嗬響。喝完了茶,李濟運又替他滿上。劉星明連喝了三大杯茶,沒說一句話。李濟運也找不出話來說,他真的無從說起。可是突然,劉星明眼淚出來了,說: “濟運,我在外面瞭解情況,聽見有人輕輕議論,說我是個癲子。你說,我真的癲了嗎?難怪這麼久不把我安排工作!這是政治迫害!”
李濟運慌了神,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道: “星明,你別激動。”
“濟運我拿一套高考卷子來,我倆比比,看誰的分數高!”劉星明說。
李濟運扯了紙巾,遞給劉星明,笑道:“你的成績比我好,我知道的。”
“不信我馬上給你背書,相信高中課文你肯定忘記了。”劉星明擦擦眼淚,便開始背《岳陽樓記》,“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餘作文以記之。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於此 ……”
李濟運不忍心打斷他的背誦,聽他背得差不多了,就笑道:“好了老同學,知道你厲害!我真的忘記得乾乾淨淨了。”心裡卻想,你這不是癲子是什麼呢?
劉星明不再背書,就談對工作的看法,不乏真知灼見。真不敢相信這是個癲子。聊了幾十分鐘,他說沒事了,夾著包出門。他下了樓,又高聲叫喊 “陰風怒號,濁浪排空”。
李濟運送走了老同學,劉星明又過來說: “聽見了,剛才還在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烏柚縣真是他說的這樣嗎?濟運,不把他送到精神病醫院去,遲早會出事。”
晚上,李濟運跟劉星明、明陽都在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