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而後,我仔細思考了他的話,
某種意義上他說得也對,像趙進那樣的人肯定是絕對的功利主義者,他不會輕易相信我們的傳教,只有先讓他得到確切的成果,他才會相信和接受主的榮光。
然後,在他的建議之下,我換下了我的厚重的教士袍,穿上了一件這裡的工匠們常穿的短褂。
這種短褂式樣十分奇怪,看上去為了方便工作而特別設計的,沒有袖子,前胸背後各自都有一些標誌,代表在哪個部分的作坊、負責那一道工序。
我得到的短褂是紅色的,而這裡的工匠們普遍穿著的是紅色的短褂,看樣子這就代表我正式成為了這裡的工匠。順帶一提,他穿著的是綠色短褂,而他的主要助手——那些高階工匠和學徒們穿著的是藍色的短褂。
換上了這件短褂之後,我感覺作坊裡面沒有那麼悶熱了,然後我在他的帶領下先在這個大型作坊裡面巡視了一番。
這個作坊很大,是製作炮管的,工匠們在各處或站立或穿行,沒有一個人顧得上看我們。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先幫助趙進的人鑄造大炮,所以我就仔細地看著這些工匠們工作。
從那個顯得有些奇奇怪怪的爐子裡,鑄銅被融化成銅漿,然後先將泥模的每瓣內側刷上兩層漿液。最後這些金屬的漿液被灌注到了模當中。等到模澆注完成之後,它會慢慢地冷卻成型,工匠們即刻按次序剝去模,逐漸露出了光滑的炮身,經過最後的冷卻,就變成了炮管,然後再經過工匠精心的洗刷,最後作為產品被訓練有素的工匠們拖走了。
所有的工作都是那樣井然有序,看上去讓人感覺就像是整個工廠在作為一個整體執行一樣。
“先生,您怎麼看呢?”
帶著一點老兵的自鳴得意,他很和氣地問我。
看得出來他很像得到我對他業績的稱讚,所以我告訴他我覺得這裡的鑄炮節奏很快,看得出來工人都十分熟練而且認真,這裡是一個十分高效的火炮工廠,至少我在明帝國還從沒有看到這麼好的火炮工廠。
“何止明國!”他搖了搖頭,“我敢說現在這裡是世界上最先進的火炮工廠之一,只是規模上還比西班牙國王的那些小一點而已。”
為了禮貌起見,我沒有反駁他的話,然而他已經看出了我內中當中的保留。
也許是因為那種軍人的自尊心的緣故,他突然變得十分嚴肅了起來。
“先生,請不要懷疑我的話,我在西班牙軍隊服役過,在義大利和尼德蘭都戰鬥過,我想在這個問題上,我比您更有權力發言!”
然後,他以那種豪邁的態度揮了揮手,幾個在他身邊、顯然像是學徒的工匠圍了過來,然後他們一起將我帶出了工廠。
我以為他會因為我的不敬而懲罰我的,然而很快我發現我又錯了。他只是將我帶到了我們剛才經過的一片大空地裡面。
接著,他帶著我來到了空地的中央地帶,然後走到一片枯草叢之前,奇怪的是,這幾片草叢上面竟然蒙著灰黃色的布。
接著,他做了一個手勢,一個學徒工匠走了上去,將這幾塊布都剝了開去。
這時候我才發現,這裡竟然還擺放著許多大炮。
這些大炮各式各樣,口徑從大到小都有,而且有些看得出來是外購的產品,甚至我在仔細觀察之後,還發現我之前從澳門帶過來的那幾門大炮都被擺放在這裡。
看到我們進獻給明國皇帝的珍貴大炮,竟然被這樣毫不吝惜地被這些人擺在這裡,我突然感到了有些默然的心痛。
同時我也明白了,原來,剛才我見到的那麼大的空地,除了隔開各處作坊之外,應該還有用作實驗產地的作用吧。
然後,這些學徒們從草叢當中,將幾門大炮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