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袍青年也非是傻子,眼見得敦厚漢子舉止有異,心中立時起了懷疑的念頭。 轉而回想起在那處驛站歇腳時,小廝說了一籮筐的好話,極力與他推薦這陳阿牛做帶路人。 如今瞧來,這期間似乎亦有頗多的貓膩。 “陳阿牛。” 他冷不丁大喝一聲。 “啊?官…官人喚小人何事。” 那敦厚漢子打了個激靈,慌忙吱了聲。 長袍青年摩挲著腰間劍柄,漫不經心的道:“本公子適才記起,有件兒貴重物事落在了驛站當中,咱們且調轉方向,順著來路回去吧。” “這……!” 那敦厚漢子聞言,不由面露幾分的難色,支支吾吾著並未立即答應。 “怎麼?還怕本公子少了你那份報酬不成。”長袍青年眉頭一挑,眸中閃過一抹冷笑。 “哎,好吧,小人這就去將馬匹牽來。”敦厚漢子低眉順眼的應了聲,轉身似欲去解韁繩。 孰料。 就在此時,那漢子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柄短刃,刃口泛著綠光,顯是淬了劇毒,冷不丁猛然暴起。 “給老子去死!” 一點寒芒直襲青年心口,可那長袍青年似早有防備,關鍵之時,忙旋身避過,同時手上寶劍“鏘啷”出鞘。 順勢一劍繚向敦厚漢子下陰處要害。 那漢子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想要揮刀攔擋,可他卻顯然高估了自個的身手。 “噗嗤。” 血肉迸濺,伴著一聲慘叫陡然響起。 鋒利的寶劍在漢子大腿內側嚯開個長長的口子,皮肉外翻,鮮血似不要錢的般往外飆射。 “就這點兒本事,也敢做那撈偏門的買賣?”長袍青年咧嘴笑了,收回了寶劍,手腕一翻,欲要揮劍再砍。 可漢子哪裡會讓對方如意,雖疼得麵皮抽搐,卻一咬牙,拼了命撲向了青年。 倆人纏鬥中兵刃也各自脫了手,爾後,竟使出來街邊潑皮打架的路數。 你一招黑虎掏心、我一式猴子撈月,一時間,倒也打了個難解難分。 可沒一陣。 敦厚漢子終究有傷在身,漸漸氣力衰竭,落入了下風。 他踉蹌著躲過了對方的王八拳,猛地伸手從懷中扯出一包石灰粉,瞧也未瞧,便朝著青年頭臉灑去。 這一手熟稔至極,顯然不知使了多少次。 那長袍青年正欲乘勝追擊,豈料這漢子竟使了此般下作手段,慌忙用衣袖遮住頭臉,腳下也緊跟著連連倒退。 幾息過後。 等他灰頭土臉的定睛瞧去,那可惡的賊子已然竄入了密林,跑了個無影無蹤。 “該死的黑心賊…逃的倒挺快。” 長袍青年身形有些狼狽,劇烈喘了幾口粗氣,才俯身撿起地上的寶劍,想要銜尾追去。 “郎君,窮寇莫追。” 身後響起那少女的清脆嗓音。 他轉過頭,便見少女俏臉含笑,邁著輕快步伐走近。 “這賊人熟悉林中路徑,郎君貿然追過去,怕是會吃虧哩。” 長袍青年一怔,心下也覺得此話有理,於是熄了追殺的念頭,索性還劍歸鞘,對少女拱手道謝:“此番多謝小娘子提醒,不然在下可就要著了賊子的道了。” “當不得,不過是見不得公子如此才俊,卻無端殞命於此罷了。” 那少女笑盈盈回了句,忽而又脆聲問道:“還不知郎君高姓大名,來此所為何事?” “高姓不敢當,在下陸機,來這平昌縣是為了走親串友。”長袍青年扯了個謊,沒敢說他是來赴任的縣令,畢竟這事兒說出去有些丟臉不是。 少女也不多問,淺淺一笑道:“瞧來公子也不熟此處路徑,恰巧我家宅邸就在不遠處,郎君不妨先去歇歇腳如何?” “誒?” 陸機眉頭蹙起,猶豫了一下,問出了心頭疑惑。 “這左近盡是荒山野嶺,小娘子怎地住在此處。” 那丫鬟打扮的少女抿嘴笑道:“我家夫人不喜噪雜,是以尋了這處山林,起了座宅院,不外乎圖個幽靜罷了。” “喔!” 陸機聞言,頓時瞭然的點了點頭。 他往昔交往的人也算不少,有那自命清高的,放著自個繁華地段的宅邸不住,偏偏跑去鳥不拉屎的山上結廬而居,說什麼要參幽訪道,超然與世。 可等其家人月餘後前往山中送去吃食時,卻見得草廬塌陷,只在左近尋到了幾根帶著血絲的骨頭…… 這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