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從庖廚那兒端了一碗煮好的羊奶,羊奶加了茶葉煮過的,把羶味給去掉大半,加了蜂蜜,甜香肆意,最是女子們喜歡的香甜口味。
慕容家是鮮卑,接受漢化沒多久,加上恆州一代原本就是胡人多,飲食習氣還是改不了。
明姝把羊奶端過來,熱氣騰騰的羊奶散發著濃鬱的奶香和淡淡的羶味,她低頭一口氣把羊奶都喝完了,又咧嘴笑。
銀杏給她收拾東西,末了把一匹漂亮的布搬過來,和她商量該叫人做個什麼樣式的裙子。銀杏說了一通,最末加一句,&ldo;還是二郎君對五娘子好,知道五娘子對上回那事心裡不舒服,就乾脆都送到五娘子這裡來。&rdo;
明姝放了手裡的瓷碗,手裡的捲軸展開了壓在臉上,嘴角在下頭,忍不住往上翹。
慕容叡沒去管韓慶宗,事情辦妥了,能不能幹的下去都是他自己的事,與自己無關了。
如同他所料,朝廷對胡菩提佔據肆州一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驅逐肆州朝廷命官,自己又另外接官,其實和謀反並沒有區別。可是朝廷那兒已經壓制不住了。
慕容叡瞧著手裡的文書,看了一眼上面的慕容淵,慕容淵做了這麼多年的官,見了無數的人,有野心的,老實的,可是頭回見著這麼一個膽大包天的胡人。
&ldo;兵行險招。&rdo;慕容淵笑了聲。
&ldo;那也是他看中了時機,現在朝廷人心散亂,無暇再管北邊,再說了,胡家手裡的兵不少,這次又收編了原有在肆州的朝廷軍隊,恐怕氣勢更甚。&rdo;慕容叡道,他把手裡的捲軸捲起來放在一旁,少年的臉上浮現奇異的光彩,&ldo;阿爺朝廷不行了!&rdo;
慕容淵深深的看他一眼,神情有些複雜,次子周歲的時候就送到了慕容士及那裡,當初還擔心沒有請嚴師教導,接回來的會是個山野小子,誰知道他的見解不輸給那些為官甚久的老滑頭。
書房內只有父子兩人,外面連個聽候吩咐的家僕都沒有,完全不用擔心,說的話會被人聽去。
慕容淵持起手邊的酪漿喝了一口,馬奶發酵成的酪漿有濃濃的酸味,入口之後,那股奶酸味極其不好,但提神。
&ldo;朝廷不行了?&rdo;慕容淵眼眸深沉,他定定盯住慕容叡,慕容叡垂首,&ldo;阿爺訊息比兒靈通,知道的應該比兒更多。&rdo;
慕容淵呵呵笑了出來,&ldo;你說胡菩提膽子大,可是你的膽子也不比他小多少。&rdo;
這小子的話下竟然有幾分想要擁兵自重的意思。刺史兼帶軍職,不僅僅是此州的長官,更是一州軍府的府主。兵權的確是有幾分的。
&ldo;恆州太招眼了。&rdo;慕容淵突然道,他嘆氣靠在身後的隱囊上,&ldo;恆州這兒是朝廷故地,平城又是故都,哪怕現在朝廷不如以前,卻還沒到可以任由各州刺史任意妄為的時候。&rdo;
慕容叡低首,他雙手交握對慕容淵一拜,&ldo;阿爺所言甚是。&rdo;
&ldo;事能做成,靠的是機遇,機遇不來,就算有再多本錢才幹也是枉然。&rdo;慕容淵含笑睨他。
&ldo;最強的,不一定就能撐到最後,徐徐待之。&rdo;不過慕容淵莞爾,&ldo;不過胡家的兒子還真是膽子大,也不怕落個罵名。&rdo;
&ldo;做都做了,還怕別人的舌頭嗎?何況一個虛名,對我們來言,又有甚麼實用的?&rdo;
美名那種東西太虛妄了,看不見摸不著,只存在於人的口裡,和史書上的短短几句話。
漢人或許為此打破腦袋,可是對於刀口舔血,天性裡長著狼的嗜血的胡人來說,這些東西就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