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到底氣力有限,哭了好一陣子,哪怕傷心欲絕,還是強撐不住那洶湧的睏意,趴在枕頭上睡去。
明姝見她躺下了,也到一旁的廂房裡頭稍作休息。
&ldo;五娘子在外頭哭,哭完了還得回來陪著夫人哭。眼睛都腫了。&rdo;銀杏取來熱帕子,小心翼翼的敷在她眼睛上。
&ldo;五娘子。&rdo;銀杏見明姝敷著眼睛躺在坐床上,略帶點小心開了口,&ldo;郎主說甚麼時候送五娘子回翼州?&rdo;
&ldo;家公的確這麼和我說了,我說我不想改嫁,就這麼給夫君守節吧。&rdo;
銀杏唬了一跳,反應過來,壓著嗓子尖叫,&ldo;五娘子!這可是一輩子的事,不能隨意說的!&rdo;
&ldo;我又沒有隨意說。&rdo;明姝沒動,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好不容易能躺一會,她可是連動都不想動了。
&ldo;我想過了,夫君這個年紀,已經不是夭折的小兒。到時候肯定會從族內給他過繼一個孩子來。到時候我把孩子養大就行了。撿現成的。&rdo;明姝可不願又嫁一回,還不如撿個現成的兒子,比的和幾乎和陌生人一樣的男人相處強。
&ldo;可是那也是別人生的,不是親生的,誰知道長大了是個甚麼樣?&rdo;
&ldo;那是品行不好,要是真得品行不佳,哪怕是親生的,也還不是一樣的。&rdo;明姝眼睛蓋著,嗤笑了下,&ldo;好了,我也累了,別吵我了,等我好好休息會。&rdo;
一連幾日,府裡都是忙著操辦喪事。因為屍首都沒尋著,棺木裡放著的只是慕容陟生前穿著的幾件衣物而已。
墓穴也已經定好,就差一個給亡人送終的人了。
慕容陟無後,就得從族中過繼一個過來,給披麻戴孝,送棺木出門。明姝等的也是那一日,可是慕容淵似乎沒想起這回事,有日午後,明姝端了藥去劉氏那兒伺候,遇見慕容淵也在那兒。
這對老夫老妻沉默相對,見著她進來了,只是讓她坐在一旁。
慕容淵向來話語不多,沉默寡言,但劉氏平日裡卻很愛說話,哪怕哪個女眷頭上的步搖戴歪了,都能拿出來說上幾句。
這樣的安靜實在是叫人不安,明姝有些不安。
&ldo;只能這樣了。&rdo;慕容淵突然開口,他嘆了口氣,抬頭望向病榻上的劉氏。
劉氏聞言,痛哭起來,&ldo;我可憐的兒子……要是當初早早攔住他,哪裡來的這麼多事。&rdo;
&ldo;現在這麼說,也都晚了。誰知道他說跑就跑。&rdo;慕容淵手掌覆他自己的膝蓋上,指節發白。
&ldo;就這麼定了。&rdo;
劉氏只是哭,並不答話。
明姝瞧見這樣,似乎有些明白,這應該是為了給慕容陟選嗣子。
她心頭有了些小小的雀躍。臉上還是一慣的悲哀,眼圈紅紅的,似乎還沒有從喪夫之痛裡恢復過來。
&ldo;五娘先回去吧。&rdo;劉氏轉頭對明姝道,&ldo;明天家裡要來人,你去準備一下。&rdo;
家裡要來個孩子,的確是要準備的,明姝退下去,讓人準備了一些孩子喜歡吃的糕點,甚至她自己從自己帶過來的那些嫁妝裡頭挑出個小玉佩,到時候作為給那個孩子的見面禮。
劉氏病倒在床,不能管事,所有的事一股腦的全都落在了明姝的肩膀上,不管什麼事,劉氏撒手不管,全叫明姝做主。
新婦管事,很少見到。明姝在家的時候,上頭嫡母對她撒手不管,仍由她和野草似得長,管家之類的從未教過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