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輔站在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身為閹人,又有前朝的教訓在,他深知太監不能幹政的道理。
半響,順治嘆了口氣,問吳良輔:“有牌子要遞麼?”
吳良輔聞言忙召來養心殿當值的首領太監趙全,後者立時捧著一個銀盤跪在了皇帝面前,盤子裡擺著幾塊紅牌和兩塊綠牌。
宮裡的規矩,如果文武臣僚請求引見或需要奏事,必須在皇上用膳時遞呈牌子。宗室王公貝勒用紅頭牌;文職副都御史以上、武職副都統以上用綠頭牌;來京的外官,文職按察使以上,武職副都統總兵以上,用一般粉牌。牌上繕寫姓名、籍貫、家世、入仕年歲、考績功勳等等。
遞紅牌子的是顯親王富綏和康親王傑書等王公貝勒,綠牌子一個是老臣寧完我遞的,另一個則是大學士馮銓遞的。
順治揮了揮手,吩咐道:“富綏和傑書他們,朕就不見了,叫寧完我進來吧。”
趙全依旨捧著銀盤退下,稍後,便有小內監攙扶著侍三朝的太傅寧完我進了養心殿。
“臣寧完我參見皇上!”
寧完我作勢要叩拜,順治如何會讓他拜,忙開口免了,賜座賜茶。
“臣謝皇上!”
寧完我接過茶盞在氈墊上坐定,抬頭看看順治。
順治開口道:“老太傅深夜見朕,可是有事要與朕說?”
“老臣是為了八旗議政之事來的。。。”
寧完我在年輕的天子面前並未有多少顧慮,坦言將他的想法對皇帝說了,便是希望皇帝不要追究葉布舒、勒都、明安達禮倡議八旗議政之事,而是應當安撫他們,以免八旗內部因此事更加不安,再演兩白旗作亂之事。
“皇上,現在亂不得!”
寧完我年紀大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有些氣喘。
“朕依老太傅的,朕不會對他們如何的。”
寧完我的請求讓順治有些憋的很,但卻沒有駁斥,因為他本就無意收拾四哥葉布舒他們,並且他更知道眼下不是打壓非兩黃旗滿州的時候。調敦拜入京,除了震住京中蠢蠢欲動之人,更重要的是對付吳三桂,而不是在北京城同室操戈,那樣只會讓局勢變得更壞。
見皇帝無意如此,寧完我鬆了口氣,來之前他還擔心皇帝太過年輕,容不得有人質疑自己的權威,此時盡佔上風,便會和當年處置多爾袞餘黨一樣大動干戈,不想皇帝卻是知道此中厲害,懂得什麼時候緊,什麼時候松。不過除了這件事,寧完我還有事要奏。
“太傅還有什麼事要與朕說嗎?”
“老臣。。。”寧完我猶豫了下,道:“臣確是還有事奏。”
“太傅單說無妨。”
“臣想請皇上罷了圈地逃人法。”
“噢?”順治眉頭一挑。
“皇上,來治理天下並無成法,舊制必須日有更張。就以圈地而論,國初人民逃亡,土地荒蕪,東來將士無以為生,圈地牧放耕作,原無不可。如今百姓安居多年,再行圈佔,勢必攪擾民間,舉國不安。再者,江南淪陷,西北告急,京畿直隸各地人心惶惶,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策,臣思來想去,唯有收拾人心一途方可挽回我大清頹勢。。。除了請皇上罷除圈地逃人,臣亦請皇上重用漢臣。。。”
“太傅請說下去。”順治聽得很入神。
“依老臣看,當年太祖皇帝在遼東頗恨漢族讀書士人,見了就殺。太宗皇帝卻反其道而行之,重用范文程與老臣,還有鮑承先,又招降洪承疇,重用孔、耿、尚等降將,方有甲申入關之壯舉!但近些年朝廷對於漢臣多有壓制,此舉誠令漢臣惶恐。”
“朕不是未重用漢臣,可漢臣是如何對朕的?張長庚、蔣國柱都是督撫大員,卻一前一後叛了朕。再有那洪承疇,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