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賈赦作恍然狀,陰陽怪氣道:“啊,我知道了,老爺太太這是要學祖母把您們的私房全都留給我是不?可不對啊,太太不是總同二弟唸叨,往後您的私房全都是他一個人的嗎?老爺也是,我曾記得你同我和二弟說過,你心疼二弟沒有爵位,分家也得不到多少錢財,說待你百年之後,你的私房要一半給二弟,剩餘一半瑚兒和珠兒平分。” 賈赦頓了頓,對神色越發難看的倆人愈發鄙夷起來,譏諷的神色語調不由自主又浮於臉上,“老爺太太,你們這是要改變心意了嗎?” “這......”賈代善遲疑了。 誠然,改變原有打算的想法只是沒有的,可現在聽賈赦那麼一分析,還真是他思慮不全,虧了長子。 以往長子有時也會念叨他偏袒次子,當時不覺,如今想來,還真是。 賈代善的私庫裡不僅有他這些年在京城為官,和駐守慶陽州時在同僚下屬獻上來的孝敬,還有早年征討蠻夷時在敵方皇廷搜刮的金銀財物,以及第一代榮國公賈源的私房。 賈源可是隨太祖皇帝打天下的主兒,掠奪過不知多少世家豪紳,當初又是頭一批攻入京城皇宮的將領,又很是搜刮了一通,撿著好的東西全擱自己私庫,或送給先老國公夫人,剩下的,他們看不上眼的這才入了公庫。 賈代善作為能不降等襲爵的主兒,年輕時只是驍勇善戰,戰功卓著,也沒少發戰爭財,是以,他的私庫是整個賈家最龐大富碩的,遠超公庫多矣。 思及此,賈代善下意識的看向身側的枕邊人,神情驚愕,眸中有疑竇,有驚駭,有懊悔,有羞怒。 當初父親病重,怕有個萬一決定提前分私庫,叫來了庶弟賈代秀和賈代儒,取一成私房出來平分給他們二人,其餘私房就是最疼最器重的嫡長孫都沒給,全給了他。 那時,他曾在父親床前同父親保證,來日他也會學父親這般分私房,父親當時欣慰的點了頭。 好似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賈史氏就一直在耳邊唸叨次子就因為比長子晚兩年出生,不僅錯過爵位,就連財產也得不到幾分,叫他開始頻頻站在次子的立場角度看待問題,而後越發偏袒次子。 那會兒他還在駐守慶陽州,一年半載的才能回家一趟,對子女的瞭解全來自母親和賈史氏的家書。後來東府代化大哥沒了,他回來接任京營節度使時,母親已年邁,病病歪歪的,精神頭也短,尋常說不上幾句話,他對子女瞭解的來源就轉變成賈史氏的口述描繪,以及府裡僕從的態度議論。 如今想來,母親應該是確定他的想法不會輕易更改,是以才會不顧他的牴觸,次子的期盼,賈史氏的不虞,將自己的私房一點不往外分的全給了長子吧。 思及此,賈代善是羞惱的,枉他自負英明,為以往功績沾沾自喜,卻不想意識這般不堅定,竟中了枕邊人的伎倆偏了心思。 同床共枕多年,賈代善的一動一靜都是什麼意思,史妍不需細想便能知曉,如今被賈代善這般眼神看著,史妍心虛之餘,更多的卻也是理所當然的氣惱。 在她看來,她的想法做法都是正確的,事情本就該如此。 史妍不善的剜了一眼翻出這事兒的賈赦,斥道:“怎麼,我還沒死呢你個不孝子就開始惦記我的私房了?” 賈赦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同她爭論,只好不委婉的揭開醜惡事實,“你的私房您隨便,我只是看不慣假正經處處佔盡便宜,你們還老覺得他吃了大虧,受了大委屈。 假正經兩口子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個勁兒的擱我跟前蹦躂叫屈,氣量狹小,成日裡不是妒忌我這兒,就是看不上我那兒的,如今更是了不得,還對我妻小下手,心思卑劣,手段下作,出了事兒還不敢承擔,全推弟妹身上,叫人鄙夷。” 賈代善史妍啞口無言,賈政羞憤至極,很想為自己辯駁,但看賈赦神色兇惡,父母均神情難看,沉默不言,氣氛詭異,便又不由自主的縮了回去。 賈赦見狀本想嘲諷兩句,再問問賈代善對史妍的處理,可想到兒子逼老子處罰老孃這事兒終究不太好聽,自己和瑚兒將來還要出仕,不好鬧得太過,只能暫時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