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夜太黑了……”
龍琪的一連串質問讓龍言無言。他是律師,他聽的見的多了。不是不知道啊!有些內幕一旦揭開,真是怵目驚心。可是誰敢去揭?
“只有妥協嗎?”
“你是資深律師了,你應該很明白,現在好多反貪大案的批露,往往是因為他們內部權力爭鬥與利益不均衡而互相咬出來的。決不是由於什麼正義……”
這話更讓人喪氣,我們心中的正氣大約就是這樣一點點被喪掉的。龍言很沮喪,這是他入行以來最窩囊的一次官司。
“可農民被賣掉的地呢?”
“那點地算什麼?X年全國立案查處土地違法案件10多萬件,涉及土地面積將近3萬多公頃,其中耕地就佔了一小半。”
“可那些農民以後靠什麼過日子?沒了地你讓他們吃什麼?”
“農民吃什麼是你管的事嗎?那是政府的事!”龍琪說。她這邊已經接了個燙手的熱山芋,真不想弟弟那邊再捅一個馬蜂窩。
“我終於等到你說這句話了──那是政府的事!”龍言這時盯著龍琪。
龍琪看著這位大律師,這才意識到自己跳進他的“陷坑”中。他辦案無數,能有什麼需要她指點的?
“你想說什麼?”
“龍歡去了哪裡?不要隱瞞我。我們是孿生姐弟。心靈相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龍歡他……”龍言的口氣突然一變,表現出少有的咄咄逼人。他與龍琪長得酷似,只是少了幾分姐姐的冷峻,多了幾分學者的儒雅。但此刻,他就像在法庭上一樣,目光犀利。
“龍歡被綁架了。”龍琪說。
龍言沉默了一下,“與遊自力那件事有關?”
龍琪點頭。
“你剛才說了,這是政府的事。反貪禁毒是他們事……”龍言說。
“可遊自力是我們兄弟。”龍琪說。
龍言不說話了,他、姐姐、自力,是一起長大的,少年人的情誼大概是最純真不過的。“對方讓你拿什麼贖人?”
“拿我自己!”
龍言看著姐姐。這是他預料中的。“我跟你一起去。”
“行!”龍琪很乾脆。
“這麼爽快?”因為對方的過於痛快,龍言倒猶疑起來。
“從小到大,有什麼好事我落下過你。”
“這是什麼好事?”龍言被姐姐說的倒有哭笑不得。
“知道不是好事,你還跟著幹什麼?”龍琪淡淡地。一句話就把對方推開了。
龍言盯著姐姐。想想應該怎麼應付這一句。
“龍歡是在我身邊長的。”他輕輕地說。龍歡在龍言身邊的時間,超過龍琪。他對他的感情,更像父子。
龍琪不語,低下頭,龍言看見他姐姐臉上的淚光,心裡一震,難道……
“龍歡已經不在了。”沉默了一陣的龍琪說。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龍琪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你再說一遍……”龍言盯著龍琪。
“不必再重複了,你沒聽錯,你的耳朵沒騙你。”
沒有一種能描述出龍言的心情,他感覺自己就像被日本人掃蕩過的大平原。殘破、零亂。
“不要這個樣子。”龍琪說,“有人正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驚懼、痛苦、傷感、混亂、崩潰、要死要活……那我們就給他們不想要的,平靜、安詳、有序、堅定。”
“說實話,我真的希望遊自力那件事從來也沒發生過……”龍言說。他的心情難以言述。
“遊自力他是我們的兄弟……”龍琪慢慢地說,“還記得那年,我們一起背那首詩。”
“記得。”龍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