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維:是啊,看了。像看中篇小說似的。
Leiyu:那你……你真的看了?
第四維:當然看了。
Leiyu:那你沒感覺?
第四維:和平常一樣嘛,哦對了,你搞笑的水平有了點進步。
Leiyu:你真是麻木,好吧,你一個人要好好過,好好過。
說完這句話小許就下線了。我看到她突然消失時心裡莫名的恐慌。
回來的路上我看完了小許的信,看完之後我蹲在馬路邊上哭了。小許在信末說:當你看完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我帶走了你全部的信和你送我的東西,背在包裡的感覺像揹負著全部的幸福。
一張賀卡從信封裡掉出來,上面寫了好多的詩,就像我當初寫給她的一樣。
我如金匠 / 日夜捶擊敲打 / 只為把痛苦延展成 / 薄如蟬翼的金飾
如果問我思念有多重,不重的,像座秋天的落葉走在歲月的長路上,日與夜單調地重複如往,我卻再無法做到不動聲色兩隻手捧著暗淡的時光/ 兩個人沿著背影的去向 / 兩句話可以掩飾的慌張 /兩年後可以忘記的地方車一輛一輛地駛過去,我一遍一遍地說:我不是麻木,我不是麻木……
那天小蓓來找我,她說我有男朋友了。我說哦。她說你怎麼沒反應啊?我說你想我怎麼樣,歡天喜地手舞足蹈像是甩掉了一隻討厭的吸血蟲子還是哭天喊地捶胸頓足像丟失了一件寶貝?小蓓說你真是麻木。我說隨你好了。她說我永遠也說不過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後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了,你一個人要好好過好好過。
小蓓說完就轉身走了,我說你看這太陽真夠毒的,秋天恐怕不會來了吧?小蓓停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結果第二天就開始下雨,秋天連綿不絕的雨。降溫降溫降溫降溫。原來秋天遲早要來的。 我開始一個人的生活。我一個人打飯一個人逛街一個人乘車回家。我總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麻木。直到那天晚自習之後我在操場上碰見小蓓,結果我們擦肩而過,連彼此看都沒看一眼。走過去之後我就蹲下哭了,原來兩個人真的可以像陌生人一樣,原來我並不麻木。
一個沒有送出去的銀色戒指,十五封厚厚的信,三百六十五頓午餐,電腦上數不清的文字,一瓶香水,一個錢包,一套日語教材,我為小蓓買過一星期的牛奶,小許為我抄過很厚的席慕容的詩。
我曾經的生活。
小蓓曾經對我說過,你可不可以好好地寫寫我,不是以往的誇張變形的我,而是真實的我。小許也說過,我想被你寫進你的故事,我想看看。
現在我對著電腦螢幕說:小蓓、小許我終於把你們寫進我的故事裡了。說完之後一滴眼淚掉下來砸在鍵盤上,我在淚光中看到小蓓和小許在對我揮手,她們說你一個人要好好過好好過。
我是一個人。小蓓是一個人。小許是一個人。
我現在是一個人。
崇明春天
1
我叫崇明,我出生在上海的崇明,所以很多人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的時候都會告訴我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我在北京的那所全國聞名的大學裡唸書,我記得當初高中時候班裡的好學生幾乎都是衝著復旦去的,而我準備單槍匹馬地殺向北京,殺向那個比我的爺爺的爺爺都還要老上很多的城市。因為我的父母都是北京人,從我開始知道有高考那麼一回事的那天起,
父母就每天告訴我:你一定要考到北京去。我的父母在這個異常繁華但也異常冷漠的城市裡,堅持著他們純正的北京口音,所以我永遠是一個外地的孩子。父母極為厭惡上海,他們總是告訴我上海沒有鐘鼓樓,上海沒有剎什海,上海沒有那種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