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是截然不同的反應,君子安嚇得驚叫一聲,撲進蕭北城懷裡卻被不著痕跡的甩了開,可他仍是不死心,抱著那人便不撒手了,扔都扔不走。
而君子游卻是緊著往屍體跟前湊,瞪著兩眼非要找出些線索來,否則不肯罷休。
外面分明是白天,屋內卻是漆黑一片,很難看清細節。
借著蕭北城手中的燈火,君子游發現這間屋子的兩扇窗子都被黑布蒙了起來,嚴嚴實實密不透光,很顯然在此之前一定有人在這兒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他在暗處視力極差,須得靠觸感彌補,艱難地摸索到了將黑布固定在窗框上的細釘,用力一扯,便把整塊布都掀了下來。
明光從窗子透了進來,雙眼適應了黑暗的眾人一時難以適應,紛紛遮住了眼。
不過很快君子游便緩了過來,轉頭仔細觀察著桌上被白布層層裹了起來的破碎人形物,不由嚥了口唾沫。
但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具肢體分離,還沒來得及被拼湊起來的遺體上,而是注視著桌上一些大大小小的水滴狀淺色透明油脂。
蕭北城吹熄了蠟燭,拖著不肯撒手的君子安到了桌前,將滾燙的菸鬥貼了上去,很快便融化了遇冷凝固的油脂,抽手時還拉起了幾條長絲。
「是蠟。」
「看起來似乎不是普通的蠟,蠟油通常不具有粘性,這東西至少不能說是純粹的蠟。」
君子游正要著手去翻看被白布包裹的碎屍,就被蕭北城攔了去,後者望著房內架子上擺放著的瓶瓶罐罐,故弄玄虛道:「比起急於折騰遺體,你更該去看看這裡的情況。如果死者身上的燒傷的確是這種特殊的蠟油所致,那麼這裡很可能就是第一現場。」
他說的很有道理,君子游自認的確是忽略了重點,朝向屋子裡側看去,不由屏住了呼吸。
這房間裡高至頂梁的木架幾乎擺滿了半間房,上面密密麻麻擺放著大小不一的罐子,還積著厚厚一層灰塵,就像是許久沒人搭理過的倉庫一般。
不僅如此,最毛骨悚然的是就在他們方才所佔的位置旁邊,居然有一具十分完整的人體骨架,骷髏空洞的雙眼死盯著外來者的一舉一動,齒骨詭異的笑容滿含嘲諷,令人不寒而慄。
就算這裡是壽材鋪,情況也未免太詭異了……
這個時候,沈祠和陸川兩個小弟進門通報:「王爺,先生,死者的身份已經查明瞭,就是這間吉祥壽材鋪的掌櫃,金萬財。」
一見了屋內的情形,毫無心理準備的二人也是嚇了一跳,又忙著招呼順天府前來辦事的衙差到屋裡去調查。
君子游被陸川扶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問:「死者面容都已經辨認不清了,是如何查出他身份的?」
陸川回答:「是死者的妻子主動前來認屍,證明死者就是金萬財本人。」
那人聽了這話心中起疑,「從遺體的情形推斷他至少死了半月以上,死者若有妻子,為何現在才想到找人?」
「先生有所不知,聽說這個金萬財是個打妻罵兒的畜……」
突然意識到失言的陸川趕緊閉嘴,對周圍拱手拜了拜,生怕會被怨靈纏上。
恰好白燼聽了他的話,放下手裡的活兒前來替他解釋,「生人不好說死者的壞話,先生還是意會吧。半年前,死者金萬財酒後把妻子徐氏打成了重傷,徐氏為了保命,連夜就帶著六歲的兒子投奔到了順天府,這事府衙也是有記錄的。當時順天府批評教育了死者,死者也有個很好的認錯態度,本想著就是夫妻吵架,沒什麼大事,但大夫驗過了徐氏的傷以後,卻奉勸府衙讓他們分居些日子。」
「這麼說的話,最可能的就是……」
這並非死者第一次對妻兒施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