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也有人遞來一碗飯,一碗湯,來人將飯湯置
於窗臺,說了聲:“吃不吃隨你!”便轉身離開了。
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跑,我為何不吃?到這份上,我也不怕他們飯中下毒。當
下將飯食取進屋,狼吞虎嚥起來。
只是,他們的飯菜實在不敢恭維,米是糙米,菜呢,僅在飯粒上覆了幾片青
葉,那個湯,又淡又酸——不對,這“湯”竟然是清酒,果然是“有酒有菜”啊。
京東人語說貞苦士酒色不沾,卻也不盡然。只是瞧他們用飯喝酒的樣子,極
有節制罷了。
因口中十分乾渴,我將那碗酒幾口就喝光了,酒入肚腸,不需一會,體內隱
隱發熱,腦門也陶陶然發飄,整個臉兒熱烘烘,想不到,這酒入口極淡,酒勁卻
這般厲害。人說酒能禦寒,果非虛言,此際周身暖洋洋,比方才舒適多了。
聽得窗外有招呼聲,我打了一個飽嗝,向外張望,只見怒漢吳剛此時才趕回
來,怨憎會眾人一邊相迎道勞,一邊問他情形如何。
“東府那幫人,果然有兩手,”吳剛抹抹額汗,道:“他們竟能沿著大夥行
過的痕跡,一路追上來,幸虧十五弟多留了個心眼,讓我斷後監看,否則,被他
們悄悄尾隨到這裡也不定。”
“會不會誰身上被他們施了藥粉?”
羅侍衛搖頭道:“不會的,若是中了藥粉,要跟也是跟往湖州眾友那邊,咱
們的幾人,我都小心檢視過了。”
“應該不是憑藉藥粉,”吳剛也道:“被我現身威嚇阻攔之後,他們只得停
了下來,卻又不甘離去,雙方相持良久,後來他們終是等急了,動起手來,我詐
作不敵,飄然遠去。他們跟行了一段,我又現身阻攔,如此反反覆覆,當我再次
又潛回,躲於暗中窺探時,只見他們抬來一個受傷的漢子,又是伏地聽聲,又是
商議推測,跟尋了一段,終於走上了岔道。想來,他們靠的是軍中探子慣用的追
蹤術。直到天快破曉,我見他們也沒折返,才放心趕回。”
我聽了,心下直沉:“起先定是靠霍錦兒的系魂感應術追上,被吳剛反覆阻
攔後,怨憎會一眾去得久了,相距過遠,多半霍錦兒的術法失效了,否則何須請
來胡九的追蹤術相助?他們到現下還未追來此地,便是此故。”
心下哀嘆中,只聽吳剛驚問:“……什麼,你們也才回來不久,那是為何?”
得知眾人因返回尋找“靈兒”,吳剛頓足道:“那怎麼辦?說不得,我與十五去
賈府走一趟,伺機救靈兒回來!”
“無須六弟犯險,”白衣僧舉手阻攔道:“咱們另有打算。六弟,且用了飯
再說。”
早有一個年約三十許的白衣貞苦士雙手捧來一碗酒,道:“六哥辛苦了,這
碗酒謹表小弟的心意!”
“二十四,大家都是兄弟,不分彼此,無須客套!”
原來那敬酒的貞苦士便是張石匠的兒子張寧,在眾人中,他算是較為年輕的
了,他本長著清秀的娃娃臉,眉宇間卻鎖著點風霜憂愁,瞧上去有種被世事硬生
生催出的幹練,只見他高高捧著酒,道:“六哥,幹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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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剛再不多言,接過酒碗,仰脖豪飲,酒水漏灑前襟,飲畢,將酒碗擲空一
拋,道:“我還是等不及!十五,你跟不跟我去,再殺他個來回?你若不去,我
獨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