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敏感覺到被她握住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他把手抽出了出來,低聲道,“你困了便先睡吧,我在外頭讀會書再睡。”
沈牧這是在逃避她麼?許敏知道,如果真像傳聞那樣,這個夜晚註定會是尷尬的,可她在看到沈牧那雙充滿善意的眼睛的時候,就已經覺得無論今夜如何度過,她都不會任何瞧他不起的感覺了。
許敏起身,整理衣物,卸妝,待得都停當了,卻見他還在床邊坐著,便試著鼓勵他,“今兒就別讀書了,且陪我一起睡吧,我們,安靜的躺著說會話,一會我就睡著的。只是聽臨芷說過,我有咬牙的毛病,一會你聽見了可別笑話我啊。”
沈牧笑了笑,看著許敏殷殷看向他的眼神,他點頭,終於起身,開始換衣裳。許敏也走過來,幫他卸了外衣,束髮的冠子,他並沒有推辭。倆人收拾妥當便安置了下來。
許敏是真的困了,雖然還想再同他聊會,卻禁不住眼皮越來越沉,一會功夫便自睡去了。只是在睡前,她忽然想到一個棘手的問題,待要問沈牧,卻又不好意思。只是她不知道,沈牧也在想這個問題,在她沉沉睡去之後,他又看了她良久,終於還是輕輕的起身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婦
許敏是被臨芷叫醒的,她睡得太沉,以至於醒來看到房間陌生的擺設才記起來,自己昨日嫁人了,今天一早該是她拜見公婆,闔府上下相見的日子。
沈牧進來的時候,臨芷正將將梳好她的新婦髮髻,插上最後一支翠玉珠釵,攬鏡自照,卻是好容顏好氣色。鏡子裡映出沈牧的樣子,一襲湖水藍的長衫,家常那般束髮,並不系絲絛,比昨日的大紅喜服更襯他清素乾淨的臉。
臨芷給沈牧請了安,便退出去了。許敏想到了昨晚睡前的憂慮,今日不得不面對,便索性狠下心來,拿了梳妝檯上一枚簪子,走到床前。那綾子就在眼前,雪色蒼白的,好像人生一般慘淡,她咬咬牙,舉起簪子就往腕子上扎去。
拿著簪子的手被抓住了,她不解的看向沈牧。沈牧平靜的對她搖頭,“不必如此。”
“宇清什麼意思?難道是不用我來?”她瞪著他,倘若他肯流血,而不用她來流,她會很感激。
“府裡上下都知道的,不用瞞著。刻意了,反倒讓人生疑。”他從容的拿掉她手裡的簪子,放回到原處。
許敏錯愕,這個秘密足以公開到這種程度,他又毫不避諱的說出來。如果說昨晚,許敏自以為表現的讓他欣慰,也是他們之間的小默契的話,那麼今早他這一句話就讓她明白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原本坦蕩,根本不需要她來替他遮掩。
那麼她呢?也能如此坦蕩麼?面對闔府上下都知情的目光,雖然原因不在她。
沈牧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走到她面前,想要握起她垂著的手,終究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只好半垂著眼睛,歉意道,“委屈你了,是我的不是,我會盡力彌補,在其他方面。”
這話許敏只是聽著,並沒有回答。
沈府的正廳叫做明禧堂,他們到時,一屋子的人已經等在那裡了。沈家的族長是當今的定國公沈黛,年逾五十,因為是從軍功上起家的,自然注重武功,所以一望而知依然身強體健,且聲若洪鐘,面似重棗,以許敏的醫學常識判斷,此人多半比較容易罹患高血壓。沈夫人張氏出身金陵武威侯府,卻半點沒有江南人的秀氣嬌弱,面相飽滿大氣,天庭尤其方正,兩道細彎彎的眉毛高高挑起,分外的凌厲。
許敏按規矩一一拜見了父母,奉了茶。沈氏夫婦自然沒有為難她,沈夫人的見面禮也給的頗足,是一套水頭頂好的翡翠頭面。
“牧兒媳婦,來見見你程大哥哥和大嫂子。”沈太太指著東首坐著的一對年輕夫婦道。那夫婦便是府中掌事的沈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