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涵身子疲勞,由子朔扶著立在宅院門外,等著尹長卿前去叩門。不久,俄見一白髮老者應聲而出。
那老者瞅著像個健朗的,卻面有鬱郁。他初見尹長卿不禁一愣,良久,方面容惶恐,言語結巴的道:“少、少爺……大少爺?您回來了?”老者一雙昏花的眼登時有淚水溢位,他顫顫巍巍的後退幾步,猛然便跪下磕頭,腦門砸在青石板小路上,立即發出了一聲悶響。
尹長卿忙扶起老者,那老者神色動容,激動之情更是難以言喻:“少爺,老奴有生之年竟還能盼得到您回來的一天,實是死而無憾,死而無憾了啊!”
“奎伯,快快起來,你年歲大了,當心身子。”
老者聞此,愈是涕下:“多謝大少爺關懷,老奴這幅賤骨頭算得上什麼,倒是大少爺您,這些年在外可還安好?”
尹長卿並無作答,只吩咐道:“奎伯,不忙閒話家常,那是我的妻兒,素涵懷著身孕,你先給他們安頓安頓。”
奎伯方才激動不已,失了分寸,竟都沒有發覺到尹長卿身後的素涵的等人。老人立時面露愧色,連連道:“老奴真是老糊塗了,不中用了,怠慢了大少爺和夫人!大少爺、夫人,你們快請進!”
奎伯垂首讓到一旁,他不曾知道尹長卿已有妻兒,也不曾知曉尹長卿是入贅于田家的,這會兒子一聽說尹長卿有了妻室,便心生歡喜,面上的鬱色也是一掃而光。
尹長卿扶過素涵:“奎伯是我母親孃家帶來的家生子,是看著我長大的人,我自來便把他當做長輩看待。”
素涵邁過門檻,回頭瞧了一眼奎伯,只見他低著頭,忙道:“老奴身份卑賤,大少爺這話可是折煞了老奴了。”
舟車勞頓,素涵沒什麼食慾,只想著尋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而這尹家的老奴做事倒還算麻利,不下片刻便收拾好了一間屋子出來。
素涵進屋,棲在紫檀木雕花床上,盯著頭頂的青蘿帳,少頃,便入了夢鄉。連尹長卿是什麼時候離去的,都不知。
田家的其他人也是累極,在奎伯的服侍下勉強吃了點東西,便各自尋了房間去小眠。唯獨尹長卿,離了飯桌後,卻是徑直進了書房。
書房內,竟早已有人立在案几邊上等他。
尹長卿回手闔上門,緩步坐在一藤椅之上,背對著那兩人,微閉目。
“劉亓,慕青。”
“大少爺。”身著黑色勁裝的一男一女同時施禮道。
“近來朝中如何?”
劉亓略略低頭,恭恭敬敬的答著:“回大少爺的話,北方災情持續惡化,新皇登基剛滿七年,根基尚且不牢,此時自是焦頭爛額。康王黨看準了時機,約莫……已是打算下手了。”
尹長卿起身,尋了只清神的香,隨手插在一旁花梨木几上的紫銅鼎裡,將其點燃:“這事拖了七年,他們終於要動手了。”
劉亓接道:“這半個月以來,可是有不少人前來拜訪尹家。”
尹長卿輕笑:“呵……尹家明面上早已落敗,卻不想還是躲不過那些人的拉攏。”
“尹家雖已光芒不若從前,可畢竟百年世家的名望在那兒,不少人自還是會盯得緊。他們一心想著,只要把您趕出尹家,尹家便可為人魚肉,卻沒料想到眼下當家的二爺亦是個態度曖昧的……大少爺,奴才大膽猜測,這康王黨的人恐是要對二爺下手了。”
“一個落敗了的世家,除了身上的那些虛名,還有什麼好利用的價值。這康王大肆拉攏清流黨,不過是想著,得了那些廉直計程車大夫們的支援,將來面上也好更加順當。而我尹家豈可做人餌食……焉能讓其得逞?”
薄煙繚繞,劉亓瞧不清尹長卿的神色。
“大少爺請恕我直言。康王正直壯年,羽黨頗豐,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