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 第一章(4)
久別勝新婚啊,是不是開始心旌盪漾了?廖玉又說。
葉正然看著廖玉,本來瞪大的眼睛慢慢變得黯淡,繃緊的臉面也漸漸放鬆。他躺在床上,把雙手枕在腦後。廖玉斜靠在門框上,眉梢眼角帶著鬥志。
兩分鐘後,葉正然平靜地對廖玉說,我們結婚兩年了,這段時間我都沒出去走走,我想去山裡看看,我們也好各自考慮考慮這婚姻。小玉,如果我們今後的幾十年都這麼過,很沒意思了。
是不是約上那個女人一起進山?廖玉繼續跟進。
葉正然笑笑,不再說話。他習慣了廖玉的這種思維方式。
手機已經很久沒開了。廖玉幾個月前拿著葉正然的身份證去電信局列印了葉正然的通話紀錄,回來後半真半假地挨個詢問那些號碼是誰的,是男的女的。葉正然和廖玉大吵一架,從此關閉了手機。
葉正然開始給手機充電,開始在記事本里找號碼新增在手機裡。他看了看衣櫃上橫放著那個從前四處奔波時用的手提箱,那東西很久沒動過了,很多灰塵。他在想,是用水衝乾淨還是用溼抹布擦乾淨。
我就這麼來的。葉正然說。撥雲山我幾年前來過,我曾經寫過這座山的風土人情。那時,我在呈州的雜誌社,《新新視點》。
裘老先生安靜地聽著,始終面帶笑容。這笑容讓葉正然很是溫暖,他甚至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普洱茶已經續上了第二壺。書館外,大雨沒有減緩的跡象。老人家站起身來,接過葉正然一直把玩的醒木,又在案板上拍了一板。
上文書說到撥雲山上衝下一少人馬,直奔山下受災百姓,嚇得眾百姓四處奔逃。那位說了,土匪就是善於趁火打劫,搶奪不義之財。這話沒錯,撥雲山前後左右上百里早就沒有了大商賈,小財主們聽到撥雲山三個字也個個聞風喪膽逃之夭夭。官商轉向,馬幫繞道,惹不起咱躲得起,偌大個撥雲山上百口人要活著,哪有不搶之理!
回頭咱說從山上衝下來這夥人,坡陡腿快,轉眼間已經來到山下。最前面那個手中提槍之人舉槍示意後面的人停下,看著山下一片狼籍,此人不由緊皺眉頭。他一聲令下,後面的幾十個人分散開來直奔受傷百姓。從山上下來的人中有一壯漢,從肩上甩下十幾付鍬鎬分給眾人,指令大夥快挖塌下的山體,說不定能救活幾條人命。這聲吩咐讓眾百姓有點鎮靜,這夥人根本沒去搶掠,反倒救人在先,全無匪性!大家也來不及多想,抓了鍬鎬開始挖山摳石。
單說那護著娃娃的後生,他被山石擊倒雙肘著地,懷中的娃娃安然無恙,他卻昏死過去。那小娃娃未滿週歲,萬事不懂,驚嚇得大哭不止。有人發現娃娃哭聲,順聲尋到了已經成了泥人的後生。一個有些瘦小的“山上人”翻開後生,從他懷裡抱起娃娃,好個呵護,後生隨即醒來看了一眼娃娃得救,想說什麼,卻疼痛難忍,又趴在了地上,待他再抬頭眼前便不見了剛才抱著娃娃的“山上人”!他大喊幾聲娃娃的名字,怎麼也支援不住,再次昏倒。後生清楚記得剛才抱娃娃那個人的手臂,腕子上有一串血紅瑪瑙,腰裡還有一把鑲金的九寸短刀……
咱放下這片混亂不講,就說說這個後生和這個娃娃。後生名叫葉青,中原人士,兩年前隨父親來到雲南做玉石生意,寄居在父親的朋友家。父親的朋友也是做玉石生意的,家中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小萍,一來二去郎情妾意,兩位父親也就想成全這門親事。只可惜葉青隨父親去了一趟邊塞,被土匪劫了錢財並關押了半年之久,父親的好友四處打聽,得到的訊息是葉青父子已經落入外邦土匪之手,凶多吉少。正值此時有鄉鄰上門提親,無奈中那位父親只好嫁了女兒。待半年之後葉青父子歷盡千辛萬苦再次回來,已經事過人非了。葉青父子便自立門戶,在山下建了一戶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