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從刀尖上瘦下來,水果刀往盤子裡一丟,鐺的一聲脆響,笑道:“不是,從老宅裡帶人,我沒那個本事,是時律自己想走,他看不上葉家,你信不信?”
葉老爺子當然不信,時律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離了葉家的滔天富貴,他什麼也不是,怎麼可能主動走?
梁敘又笑了聲:“我之前見喬四的時候,他給我交代,說你還在找時律,要押他回老宅跪祠堂,跪地認錯,是不是?”
“……”
梁敘平靜道:“不必找了,他根本不是你兒子,也沒必要跪你葉家的列祖列宗。”
看著老人的呼吸越發急促,嗓子裡發出咯痰般的噪聲,梁敘只覺得無趣,他起身披上外套:“時律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人家家庭幸福美滿,也不在乎葉家這三瓜兩棗的,可惜你見不著他了,不然你大可以自己問問,他身上有沒有一滴葉家的血。”
身體是66直接拉過來的,做了本土化的適應改造,連腺體和資訊素都是臨時安的,安的還不太好,所以早期時律和個大傻子似的,分不清香水和資訊素。
病床上的老爺子形銷骨立,他的皮肉乾癟萎縮,像具枯瘦的乾屍,他直直盯著梁敘,眼光空茫怨毒。
梁敘卻沒再說什麼,他最後看了眼這個磋磨他數年的老人,轉身離開了病房,毫不拖泥帶水,如同拋卻了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喬四進了監獄,葉老爺子瞞不住當年的事情,等庭審結束,他若是還未死去,也必將面臨牢獄之災。
奇怪的是,明明籌謀多年,可他真的攫取了新葉的權柄,不在受人控制後,梁敘倒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在系統的劇情中,梁敘早已知曉既定的結局,在那個更加慘烈的世界中,他的精神瀕臨崩潰,剜去了腺體,有強烈的後遺症,只剩下了三年時間,那個世界的他遠比如今絕望,也遠比現在瘋狂,他會掐斷老爺子的氧氣管,親手送這個折磨他數年的人歸西。
但如今的梁敘,不用做這些事情。
在那極為昏暗的數年,梁敘心中唯一的執念就是扳倒葉老爺子,重獲自由,這個執念支撐他走過漫長的歲月,他無數次在輾轉反側的夜晚裡設想老人的死亡,可現在,這個曾經被視為他畢生陰影的人,卻彷彿只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個過客,路過便路過了,梁敘拂開他,就像拂開了衣服上微不足
() 道的塵埃,他不必在此怨恨停留。
畢竟,他有了更在意的事情,更重要的人,那個人還在另一個世界等他。
最後,葉老爺子沒等到案件開庭,就離世了。
梁敘飛快的完成了財產分割。
新葉被委託給信任的股東,葉老爺子的財產被他繼承,而後一一分了出去,分給福利院,敬老院,山區小學,還有很大一部分捐給了資訊素研究機構。
或許隨著科技發展,從今往後,所有的性別都能擺脫資訊素的困擾。
然後,他坐飛機出國。
他沒帶行李,孤身一人登機,為了66的劇情,梁敘選了劇情裡他剜掉腺體,逃出國時的那輛航班。
不同的是,劇情裡他飽受折磨,倉皇逃離,內心只有仇恨,而如今飛機在同樣的時間飛過同樣的海域,梁敘支著額角,俯視雲層之下的陸地大海,在平流層湛藍的天幕中,他想的卻是:“要和時律去哪裡度蜜月呢?()”
時律和他說過幾個現代的度假勝地,梁敘很感興趣,當了這麼久情侶,梁敘都沒和他出去旅遊過,以後要一一補回來。
另一個世界裡,時律也一直在等電話。
梁敘不是本世界的人,66將他送過來,沒法確定位置和身份,時律只能等他來,沒法去找他。
他回到了昔日的宿舍,和爸媽通了個很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