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戚晏臉上的血色褪了個乾淨。
他動了動膝蓋,似乎想從榻上移下來,跪倒地上。
那樣大的血口,接著跪,蕭紹不想知道該有多疼。
他揮手製止了,淡然開口:“君王坐朝問道,垂拱而平章,然後海晏河清,天下彰明。”
蕭紹將字條遞還給他:“你確實有輔佐君王的本事,也或許真能許天下海晏河清,這字取得不錯。”
而後他沒再多說,轉身出了車廂。
“……”
戚晏接過那紙,靜靜看了很久,而後貼身收在了衣襟之中。
他將手指壓在字條上,指腹的熱度彷彿將胸口燒灼出了大洞,越發的虛無空茫,而戚晏勾了勾唇角,像是諷笑。
輔佐君王?
他如今,也配嗎?
馬車一路悠悠駛入府邸,等將人放到臥室,太醫也提著藥箱過來了。
戚晏身份特殊,不好見人,白銀失蹤案鬧得滿城風雨,皇帝雷霆震怒,廠衛傾巢而出,人心惶惶,如今這京城裡,姓戚都是罪過,不少人想要戚晏剝皮囊草償還罪過,貿然宣詔太醫,即使是皇子傳召,說出去也不好聽。
於是蕭紹在他面前垂了個簾子。
福德海欲言又止,擔看著自家主子,終究沒說話。
——誰家正經近侍看病,還用個白紗擋著啊?
而戚晏蜷在簾子後,太醫先瞧了腿,止血消炎後,又摸了摸脈搏,戚晏在牢中住了些許時候,還遭了刑罰,身體虧空的厲害,脈搏虛而無力,總而言之一句話,得好好將養著,否則時日無多。
蕭紹頷首。
前世戚晏死在福佑寺,便是時日無多,回天乏術。
蕭紹微微閉目,還能想起那時戚晏闔眼時的樣子。
清癯瘦骨,油盡燈枯,當年丰神俊逸的少年探花,終究是成了荒山野寺中的無名枯骨。
他偏頭去看,床上人雖算不上形銷骨立,卻也受盡磋磨,不知道這一幅身子,還養得養不回來。
蕭紹道:“不拘泥與藥材精貴,盡數用了……還有,日後,你每隔半個月,來給他看一次診。”
太醫垂首應了。
二殿下這樣說,太醫自然不敢怠慢,細細的診過了,蕭紹不懂醫術,也懶得站在這裡聞藥味兒,他晃了一圈回來,卻見太醫已經走了,而戚晏正將封紅紙交給丫鬟,低聲囑咐著什麼。
那丫頭得了令,便欠身走了。
蕭紹在門口攔下人,沒問信裡寫了什麼,只問:“戚晏叫你幹什麼去?”
丫頭一驚:“戚,戚……”
戚晏是蕭紹的近侍下人,又是淨了身的,可他這樣年輕俊朗,丫頭也沒法將宦官的名號叫出口。
蕭紹皺眉:“結巴什麼,叫公子吧。”
“戚公子讓我將這些銀票給九里衚衕的戚大娘子送去,讓她們想辦法賄賂賄賂嬤嬤,這兩天別接客。”
戚夫人在抄家當日不堪受辱,一尺白綾瞭解了性命,這裡的戚大娘子,指的是戚晏的親姐姐。
銀票薄薄一張,想來是近侍的俸祿,戚晏提前預支了,也難怪他眼巴巴的非要給蕭紹當近侍,原來是缺錢。
……可是九里衚衕?
蕭紹一頓,想起了什麼。
戚家滿門抄家,卻不是滿門處斬,戚家男丁死的差不多了,女眷卻還在,多數發配到教坊司成了官妓,而地點,就在這九里衚衕。
可是這兩天別接客,為什麼是這兩天?
這時,小螢幕扇了扇,飛了出來。
66有點害怕蕭紹,除了釋出任務,別的一個字也不說,只道:“重要劇情節點,請宿主在兩天後前往九里衚衕,帶來劇情重要道具——《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