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複雜難明的目光。
江巡轉頭,看見了硃紅的色塊,他歪歪腦袋,疑惑道:“太傅?”
沈確手指微動,他有些想再碰一碰君王的腦袋,但此時顯然不合時宜,於是只溫聲道:“您睡吧,我與太醫再商討商討。”
江巡點頭,又問:“明日鎮北侯一家是不是該到京城了?”
青萍關戰事已了,鎮北侯和世子薛晉都要來京城接受封賞,算算日子,明日也該到了。
沈確:“正是。”
江巡便道:“明兒叫薛晉來見我。”
沈確不疑有他,應了一聲,而後吹熄蠟燭掩上門窗,與太醫一同出去了。
他們在簷下小聲交談起來。
本朝醫術落後,太醫的檢查水平也遠不如66,66認為兩個月就能好的傷,老大夫卻連聲嘆氣,只道:“太傅,您要做好準備,陛下這眼睛,很是麻煩,老夫也只能盡力而為。”
話未說全,但所有人都知道潛臺詞。
——可能永遠好不了了。
沈確無聲收攏手指:“……還請您盡力。”
他送過太醫,起身進屋,君王已經拉過被子睡著了,沈確在他身邊躺下,江巡就朝熱源靠近,自然而然的蹭了上來,與沈確偎在了一起。
他睡熟了。
沈確摸了摸君王的發頂,闔上眼簾。
卻是一夜未眠。
翌日,江巡醒的時候,聽到了草葉翻動的聲音。
他從床上下來,摸索到桌子,朝有聲音的地方探去,猝不及防碰著了溫熱的面板。
是沈確的手臂。
太傅換下了硃紅朝服,穿了身石青色的長袍,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江巡沒看輕。
他嚇一跳,還沒來得及如何,沈確便扣住他:“陛下坐吧,試試這個。”
他將一枚草螞蚱塞進了江巡手掌。
江巡碰了碰,這草葉是沈確在院子裡新揪起來的,比以往的都要大,他壓了壓,很是喜歡。
沈確:“我專門折了些,您要學嗎?”
江巡在他身旁坐下:“嗯。”
然而眼睛看不見,翻折的動作也顯得笨拙,他遵循
著沈確的折法,卻不得其法,老是出錯,如此反覆數次,弄壞了許多草葉,也沒折出來一個。()
算了。江巡將草葉推到一邊:還是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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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確偏頭,看見君王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
火場失事後,江巡似乎將偽裝完全卸下了,喜怒哀樂都無比真實,沈確一頓,握住了江巡的手腕:“臣來吧。”
他握著江巡的手腕,引著他的手指摸索過草葉,仔細的編織每一道摺痕。
沈確挨的太近,江巡幾乎能感知到呼吸的熱度,他手指微微蜷縮,動作僵硬,更是屢屢出錯,沈確便耐心的拆了重了,等到一隻草螞蚱好容易編得差不多了,外頭傳來王安的聲音。
“陛下,鎮北侯世子到了。”
江巡如蒙大赦,他耳朵紅了一片,推了推沈確拉開距離,正襟危坐道:“宣。”
薛晉風塵僕僕,他騎馬而來,騎裝還沒來得及換,便跪了下來:“末將見過陛下,謝陛下封賞。”
小將軍這聲謝道的真心實意,江巡開了私庫獎賞軍隊,私庫是皇帝自己的錢財,且獎賞極為豐厚,薛晉一直苦惱朝中剋扣軍餉,對不起邊關拼死拼活的兄弟,如今非但盡數補全了,還多餘不少,整個鎮北軍上下喜氣洋洋,薛晉也跟著開心。
相比起前一個摳門吝嗇老眼昏花的,他越發喜歡這個陛下了。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