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神靈略帶驚奇的心音響起:“原來這種難受的感覺,就是‘生病’啊。”
神靈與松山同壽,伊路是不會生病,但他看過勇者的筆記,他知道病人需要睡覺,還需要得到照顧。
66:“……”
伊路捏了捏自己高熱的面板,略有些驚奇。
難受,但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66弱弱的提醒:“伊路大人,珀西來了,在門口。”
伊路捏著額角:“我知道。”
他知道,但他站不起來。
珀西已然發現了家中的不速之客,昨日救下的酒保正坐在他的桌前,桌面上擺著餐盤和酒器,但這並不是讓珀西最意外的,他的視線掠過花園,凝在了其中某幾朵花上。
精靈是自然的寵兒l,天生能感知草木的情緒,現在,他花園裡死氣沉沉的幾盆花紛紛散發著“坐立不安”“奴顏婢膝”和“低三下四”的諂媚情緒,整片花園都躁動起來。
“……?”
珀西強行將注意力從花卉上回來了,他不動聲色的將黑袍扣的更緊,哪裡有一處深色的汙漬,像是血液浸透乾涸的痕跡。
珀西將這痕跡掖到不易察覺的地方,旋即邁步進屋,他越過伊路,將弓箭放上牆壁,冷淡道:“先生,我應該說過了,我這裡並不歡迎你,請離開吧——”
“咚——”
珀西話音未落,更強烈的暈眩感襲來,手臂支撐不住,神靈咚的倒在了桌子上,額頭與木板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珀西的後文被迫咽在了嗓中,
66手忙腳亂的飛過來,繞著伊路團團轉:“伊路大人?伊路大人?”
珀西明顯愣了片刻,他上前兩步扶撿回來的青年,隔著手套,手指觸控到青年的面板,明顯泛著高熱,對方鉑金色的頭髮掛著冷汗,臉頰泛著病態的薄紅,正虛弱無力的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酒瓶:“沒事,那個,我給你帶了一瓶酒,很貴,記得喝完……”
他特意挑了店裡度數最高的,惦記著把精靈王灌醉,扒衣服看死氣的情況。
珀西垂眸,看見了青年帶來的酒。
酒封在黑鐵製成的酒壺裡,用羊皮做繫帶,酒香醇厚,是酒館裡價格偏上的酒。
以青年當酒保的工資,這酒算得上奢侈。
酒壺旁邊則是兩盤下酒用的佐菜,黑胡椒醃製過的燻肉和芥末蛤蜊,同樣好好擺在盤中。
精靈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太過葷腥,以精靈王的眼界,看慣了松山的豐饒富庶,也看不上鎮子酒館裡的食材。
但,這是第一次有人特意給珀西帶東西。
他將酒瓶和菜從桌上端起來,鎖入櫃子,伸手攙扶桌上的青年,垂眸:“我帶你去看藥劑師。”
鎮子裡沒有正兒l八經的醫生,只有幾個藥師,用些物理降溫的方法,算作治病。
伊路拂開他,蹙眉:“不用,我心裡有數,你先把酒喝了。”
珀西不肯喝酒,黑袍裹的什麼都看不到,他這燒豈不是白髮了?
神靈不會死,最多發兩天燒,況且伊路看過勇者筆記,他知道鎮上醫生的治病方式很狂野。
這個時代,人族的醫學理論還在矇昧階段,醫生們很有“創新精神()”,他們熱衷於放血,催吐,水蛭吸血,甚至更離譜的用咖啡和烈酒灌腸,伊路沒有嘗試的興趣。
他不配合,珀西又不敢下重手,面前的青年矜貴漂亮,依然是酒保打扮,襯衫的袖子挽到小臂,面板是不怎麼見過太陽的冷白,似乎稍微用力就會泛紅。
對精靈族來說,人族是很脆弱的種族,就像清晨草葉上的露水,對精靈而言無足輕重的傷病都可能奪走他們的生命,珀西不敢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