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毒、觀察毒性。我初時瞧得怕,看他們痛得滿地打滾,決計不肯學那施毒之術……”從未讓人知曉之往事緩緩地流出口中,他喉頭竟緊繃得發疼。
“你爹逼你嗎?”她見他眉頭愈擰愈緊,不由得便上前攬住他如冷臂膀。
“他在我身上下了血毒,若是我不從,他便不給我解藥。”他目光木然地望著前方,彷彿說的全是旁人之事。
“何謂血毒?”她問得心驚膽跳,拚命握著他的冷掌,只想煨暖他。
“一種月圓時便要發的陰毒,只有以我爹的血為藥引,才能解去毒性。毒發時,有如千針穿孔之痛,全身冷寒不已。”
“你爹還在嗎?你……你如今還中毒嗎?”她的淚水不聽使喚地流了滿面,但心痛卻不曾因此稍褪半分。
“我爹在我十五歲那年,被一名發狂藥人活活咬死於藥房。之後,我有幾個月時間,生不如死。直到我以毒蝠之血為方,這才抑下了血毒,這兩方毒性互相沖突之下,倒也相安無事地活了下來,只是身子總會冰冷些罷了。”他說得簡單,不曾將那些時日以身試毒之百般煎熬說與她知道。
華紫蓉張開雙臂擁住了他頸子,雙眸早已哭至無法視物。
原來他渾身冰冷是因為中了毒。原來他不信任人,是因為連親生爹爹都對他這般歹毒了,他又怎麼可能對人懷有善念呢?
“苦了你了。”她啜泣地說道。
西門豹一怔,驀地閉上眼,抑去眸裡那道陌生之灼熱感。
行走江湖多年,人神共憤之惡霸狼行看多了,他甚至能笑著安慰自己,他爹雖然心狠手辣,至少還養大了他。
只是,她今日一句“苦了你”,卻讓他的心中毒般地灼辣刺痛了起來。
“都過去了。”她的下顎抵於他的髮絲上,拍撫著他背心。
他鼻尖一酸,竟險些落下了淚。
“總之,你不能再待在華府。”西門豹張眼,啞聲轉了話題,並不想讓人瞧見他脆弱一面。
“若我叔叔真是意圖害人,我又豈能讓姐姐一人待在華家呢?我得回去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為我們姐妹及我爹孃掙一個真相。”華紫蓉搖頭,拒絕了他。
“若真相已明呢?”
“我將華永清送至官府後,便會回到你身邊一個月——畢竟我已求了你一回。”她握緊拳頭說道。
“好,這一個月之約,便先讓你欠著。”他忽而俯身狠齧了下她雙唇。“之後,我們分頭尋兇,看看究竟是我,還是我的寵奴兒先查明真相。”他會安排高手暗地保護著她,就不信那華永清真有法子能對她下手。
“不許叫我寵奴兒。”華紫蓉火眼瞪著他,覺得那三個字刺得她全身發痛。再寵的奴兒,只要主人一不開心,便能隨手扔了哪……
“你便就是我的寵奴兒,現下先放你走遠,不過——”西門豹低頭埋首於她頸間,狠狠地在她喉間吮出一記紅印。“該我的,我便會來取。況且,我還待你再求我第二回、第三回……”她惱他也好,心繫別人也罷,他總之就要她的一生一世!
“我不會再求你。”華紫蓉板著臉說道,竟是不敢再多想。
“你一定會再度求我,求我把華永清傷人之證據給你。”西門豹自信滿滿地說道。
“不會!”華紫蓉一惱,翻身便在座榻裡佯睡。
偏偏他不想讓她清靜,整個人旋即覆住她後背,兩人身子緊貼地像是天生便互鉗於一起似地。
“別鬧我……”她用手肘去撞他,不想讓他稱心如意。
“別動,我已經許久不曾好好睡上一覺了……”他埋首她頸間,喃喃低語著。
她聞言咬住雙唇,想起他的諸多遭遇,心裡一酸,輕喟了口氣,便也一切都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