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村的王大丫,就愛白天說胡話。剛都是瞎扯,您老千萬別信!”
李觀濤見她在亂石間竟也跑得飛快,轉眼就爬上石樑只剩個小黑點了,嘆息了一聲,嘴裡唸了兩下“西林村王大丫”,回憶剛才她的樣貌,服飾雖粗陋,人卻長得很俏麗,尤其是與自己說話時一雙眼睛晶亮,說是說胡話,真的還不信。哪裡肯就這麼放過,心中已經決定回去就派人去找。要是找到了真是個傻丫,那才算了。
楊敬軒今天隨了李觀濤再來雁來陂,剛才見快正午,怕他上了年紀禁不住餓,便到停馬的崗頭去取乾糧與水,正遇到從縣衙裡騎了快馬趕來的一個家人,說州府王大人和一干官員知道今天是老大人六十大壽,特意趕了過來拜賀,夫人命他快將老大人請回衙門。
李觀濤今日六十大壽,楊敬軒自然知道的。只他自己根本不在意,只說晚上回來吃一碗夫人親手做的壽麵便可。李夫人罵他倔驢,無奈放了他出來,臨行前叮囑楊敬軒好生照顧。他在朝為官多年,如今雖因了太子被貶,聲威卻不墮,如今這州府裡的四品知州王肅遷當年還是他的門生,知道他今天過壽特意前來拜賀,也並非不是理由。
楊敬軒叫前來報訊的家人等候片刻,自己便下壩去找李觀濤,遠遠看見他正與一個人說話,因那人大半身形被他後背所擋,起先也沒留意,只當他是在與附近遇到的當地人說話。等再靠近些,見那人已轉身倉皇飛奔而去,瞧著像是個女子,而且覺得有些眼熟,立刻便想到了個人,想再看一眼,那人影卻已經消失在了石樑後。
楊敬軒壓下心頭疑惑,到了李觀濤前說了來意,見他搖頭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他雖是我學生,只早分道揚鑣。我如今不過一老朽而已,哪當得起那些人不遠而來的恭賀?”
楊敬軒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大人何不回去看看他們到底意欲何為?”見李觀濤沉吟片刻,點頭應了下來,轉身前卻又看了眼剛才那女子消失的石樑處,便藉機問道:“剛才我見大人似與一女子相談?”
李觀濤撫須呵呵笑道:“正是。我正要交代給你。剛才偶遇一女子,對水利治沙竟侃侃而談。我正要詳問,她卻忽然奔離而去,我問她姓名,她只說西林村的王大丫。你趕緊派人,哦不對,還是你自己去找的好,我晚上等著你訊息。”
楊敬軒知道他為了治水可謂殫精竭慮,對能用之人更是求賢若渴。剛才原本還覺得那背影就是林嬌,現在聽他這麼一說,疑慮頓時打消了。或許只是相似之人而已。她現在應該忙著進城開店,怎麼可能懂水利治沙,還跑到這裡與縣官說話?
楊敬軒聽李觀濤稍稍描述了下樣貌,說是個年少女子,因頭上包涼帕遮住了髮髻,也看不出是少女還是婦人,便答應立刻去辦,扶著李觀濤爬上停馬的平崗一道下了山,到山腳處交與那家人,分開後便照了先頭吩咐,往西林村去找人了。
***
秀得有多快,死得也有多快。林嬌前世深諳此理,所以一直謹小慎微,哪怕再得意,在旁人面前也絕不忘形。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己一時大意,居然栽在了這個坑裡。她覺得自己今天其實根本不該到這地方來的。反正壩口已經決過一次,只要沒人腦子犯抽再去堵住,以後應該就不會出事了。實在沒事情閒得慌,吃飽了在家躺著睡大覺長二兩肉也比頂著大日頭一身是汗地爬到這裡好,她可真是自虐虐到了犯賤的地步——然後隨便遇到個人,覺得投機,嘴快就說了兩句話……
好吧,她承認其實就是她一時膚淺病發作,忍不住想要賣弄,這才開口接話的。但她真的以為對方不過是個尋常鄉下老漢,畢竟在這裡能有機會找個人聽自己發表發表這方面的意見還挺不容易的,這才即興發揮了幾句。沒想到對方居然就是縣令翁,還差點撞到了楊敬軒。她這運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