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而坐的白衣人聞聲,伸手摘下身邊遺體所戴烏冠。
“來時有衣否?”方臘再問。
“無!”
隨即。屍體所穿地白袍也被脫去。
方臘問一句。教眾答一聲。須臾。百餘具屍身上地衣物都被除去。赤條條地躺在地上。
“來時何有?”方臘緩緩問出了最後一句。眾人齊聲應答:“惟有胞衣!”
一條條布囊被展開。屍體被輕手輕腳地套入布囊中。如同新生地嬰兒身上裹著地那層胞衣。
“光明普遍皆清淨……”方臘領頭念起了大光明咒。
“常樂寂滅無動詛……”眾人呼應著。音韻飄渺,宛如歌唱。
“……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
“……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
“……如有得住彼國者,究竟普會無憂愁……”
“……處所莊嚴皆清淨,諸惡不淨彼元無……”
“……快樂充遍常寬泰,言有相陵無是處!”
莊嚴肅穆的經文唄吶聲中,屍骸被慢慢抬走。散去眾人,方臘轉身進了州衙。
“聖公!”一個肥肥胖胖的矮漢著短腿,快步跟了上來。他名如其人,便是方臘地宰相方肥。
方臘沒有回頭,仍是緩步向前:“歙州的戶籍田冊是否安好?”
方肥畢恭畢敬道:“聖公放心,州衙裡的圖籍簿冊微臣都已收集起來,沒有一點損傷。”
“很好!不愧是朕的蕭何。”方臘點頭讚了一句,兩人皆讀過史書,漢高入咸陽後,蕭何做了什麼,他們都很清楚,若要成大事,戶口田地是當先要掌握的,“既是如此,你就按著戶籍簿上地壯丁去點兵,徵集糧秣,十日之後,朕要看到五萬大軍。”
“微臣遵旨!”方肥在後躬身領旨。直起腰後,小碎步趕上沒有停步的方臘,又問道:“聖公,百花公主和二太子那裡是不是要再派人通知一下?”
“當然!”方臘點頭,他此次突襲歙州,只帶了五千精銳。留守睦州的是他被封做百花公主地親妹,和次子方亳——方臘長子早夭,次子便是太子——他們正領著剩下的五萬兵,依著方臘留給他們的命令,攻打桐廬、進逼富陽,同時抄掠睦州各縣。等他攻下歙州,便兩路合擊杭州。現在歙州已定,正要通知睦州諸軍,“你點幾個伶俐善走地,今日便去睦州。命百花和二哥兒整頓兵馬,募集糧草,等十日後,朕從歙州發兵,他們那裡也須配合進攻。”
“微臣遵旨!”方肥又是一鞠躬,抬起頭來,方臘已經走出了十幾步,他再次費力的趕上,笑道:“從歙州至杭州不過七日腳程,而從睦州到杭州,水路兩日,陸路也只有五日,若是一切順利,月底之前我聖軍便能攻下杭州。”
方臘聞言,一直板著地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今次起事,比預計的還要順利。浙人安習太平,不識兵革,一聞金鼓之聲,則斂手聽命,不敢有絲毫反抗。攻青溪如是,攻睦州如是,攻歙州亦是如是。當事先安插城內地暗樁在城門附近射了幾箭,大喊城破了之後,守兵便立刻卷堂大散。讓他輕而易舉的便得了城池。
放眼兩浙,都是這般模樣,杭州也不會例外,明教勢力在杭州城中根深蒂固。起事後,他又早派了親信潛入城中,只要他兵臨城下,那座東南重鎮便唾手可得。而杭州這個水陸要衝一下,兩浙、江東二路便都在他地腳下。北上攻秀州,克蘇州,再打下江寧府,便有了長江天塹為守護。再回師南下,把江西、福建打下來,半年之內。他便能盡收江左之地,與大宋劃江而治。
少了江左魚米之鄉,大宋便是丟了四成的稅賦。只要他輕徭薄役。沿江而守,便能看著大宋因搜刮北方百姓充作軍費而四處亂起,到時西北二虜定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