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走出宮門,竟不約而同長吁了一口氣。
“相國慢行,下官先走一步了。”
屠岸賈忙不迭地登車,倒也沒忘了回頭對趙盾拱手為禮,謙恭地笑了笑。
“兄長,屠岸賈終為後患,如今新君未立,不如”
趙穿匆匆步出宮門,見屠岸賈走遠,一把拉住了趙盾的袍袖。
趙盾望著趙穿熱切的臉龐,半晌,搖搖頭。
趙穿失望地鬆開袍袖,朝地上猛啐一口,一跺腳,恨恨地走了。
趙盾望著族弟的背影,苦笑著搖搖頭:
“你以為殺了他就沒後患了麼?唉”
人散了。就連夷皋那雪狐皮包裹的屍體,也已被吹吹打打地搬到了別處,惟有孤零零一座靈臺,默默飲著凜冽的朔風。
雪花飄起,漸漸地大了,這是新絳城今年的頭場雪罷?
那頭小獵犬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百無聊賴地在臺上兜了幾圈,搖搖尾巴,走了。
朔風獵獵,雪花紛紛,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把小狗印在雪地上的爪印抹淨,只給這寂寞靈臺之上,留下白茫茫的一片天地。
(完)
………【(一)】………
“番上啦,番上啦!”
高亢的喊令聲和著嗚嗚的軍號,被凜冽的寒風吹送著,彌散在河谷上空。(看小說到頂點。。)河谷深處,淺淺湟水汨汨地流淌著,夾岸的山坡上,錯落層疊,盡是唐軍的營盤。
“又番上!那些個府兵千里迢迢爬到這裡,連佇列旗號還沒認齊全呢,就又要往回開拔了,這樣的兵,打個鳥仗!”
西面山巔的一塊大石上,幾個將軍模樣的人隨意地坐著,一個虎目虯髯的黑臉漢子,用鞭梢指著對面山坡上的營盤,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旁邊一個捲髮深目的將軍猛地一拍大腿:“著啊!那些折衝府勾來的漢兒打得甚仗!和吐蕃蠻子幹,還得咱們彍騎胡人……”
“火拔歸仁!”
居中而坐、年齡最長的將軍厲聲打斷了他的話,狠狠瞪了他一眼。火拔歸仁眼珠轉了轉,恍然大悟地摸摸腦袋,抱歉地吐了吐舌頭。
這幾個將軍中,居中而坐的隴右節度副使哥舒翰是突騎施人,火拔歸仁是火拔部人,一直沉默不語的河西兵馬使李光弼是契丹人,一句話,都是胡人,惟獨那個黑臉漢子臨洮太守成如璆卻是漢人。
成如璆的臉色本已陰沉下來,見火拔歸仁一臉尷尬,不由地咧嘴笑了笑,旋即又是一臉愁容:
“彍騎常年戍邊,就是用來打仗的,現在見天閒在這裡陪那些農民出身的府兵們種麥子種菜,人長肉,馬長膘,真他娘悶得慌!”
“可不是!”火拔歸仁不住地晃著腦袋:“聽說安西、北庭那邊,高仙芝大人,封常青大人,無月不戰,開疆萬里,麾下將士,封異姓王的數都數不清了,我們,唉,真不知我們的王忠嗣王大人是怎麼想的。”
“火拔歸仁!”
一直默無一聲的李光弼喝止了他:主帥王忠嗣曾獨領河東、河西、隴右、朔方四鎮節度使,寬仁而善戰,西鄙北鄙,幾萬裡邊陲,赫赫聲名,絕非火拔歸仁一個小小的十將所該妄議的。
火拔歸仁不服氣地翻了一下眼珠子,蹲在那兒不吭氣了。李光弼轉過臉:
“哥舒兄,你是副帥,該知道些端倪罷?我聽說各處彍騎紛紛調集河湟一帶,怕是要有什麼舉措了罷?”
哥舒翰望著西邊山下遙處,那一望無際的青海,半晌,忽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今年是什麼年頭了?”
“天寶六載啊,怎麼了?”成如璆一臉的困惑。
“六年,六年了啊!”哥舒翰站起身來,凝視著青海湛藍的海水,喟然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