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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梁譯川買了麥當勞過去找何言,他給何言身後墊了幾個枕頭,何言的手裡便拿到了熱乎乎的香芋派。

這東西很酥,咬了會掉屑,梁譯川還把袋子扯開,放在何言面前,免得他掉在床上。何言默默地吃完了派,梁譯川給他收拾殘局,聽見他低聲說:「謝謝小譯。」

「嗯。」梁譯川沒抬頭,「不客氣。」

梁譯川、小譯、川川。

這三個稱呼都是梁譯川熟悉的。

然而他在這一刻仔細回想,竟然發現何言從來沒叫過他川川,只叫他全名或者小譯。何言的情緒也很好把握,叫全名的時候大概是哪裡惹了他,叫小譯的時候估計挺高興。

不久之後何言出院,他的那個所謂的同學開車來接他。何言的腿打這樣石膏,現在還要拄拐,頭髮亂的像野人。與此同時,梁譯川發現這裡有一個陷阱,他好像已經習慣了「護工」生活,爸媽讓他這一天也來幫忙,務必把何言安全送到家。

從醫院離開時一切都好說,下樓在街邊上車就有點困難,何言得先把自己的半個身子送進車裡,打石膏的腿不知道怎麼擺,梁譯川只好幫他搬運進去。

街兩邊綠色梧桐上的蟬叫得勢頭正足——「滋兒滋兒……」

風是一點沒有的,空氣又熱又黏膩,梁譯川走下來時汗濕了t恤,後頸處出現了一道印痕,順著他的脊背往下。好在是車裡有空調,坐進去後梁譯川深深地舒了口氣。

何言同學問:「地址,我先導航。」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先去剪個頭髮?」何言欲言又止。

何言同學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野人,是該剪頭髮了。」

梁譯川已經麻木了,氣若遊絲地說:「去吧,哥你想去哪裡我都捨命陪君子。」

「你叫我什麼?」何言說。

「哥。」梁譯川答。

那完全是習慣使然。轉瞬之間梁譯川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尖,不,或許他已經咬到了一點。可是已經叫出口了,梁譯川當然也收不回去,所以何言問他的時候,他裝作鎮定地叫了第二次。

三人開車去理髮店,何言拄著拐進去,快速地讓理髮師給自己推了個圓寸。梁譯川還沒休息一會兒,剛想玩玩手機,何言已經搞定了。

「像嗎?勞改犯?」何言的柺杖用得越發熟練,他走到梁譯川面前微微笑著低下頭看他,凌厲的五官毫無遮攔,他住院的這段時間好像又瘦了一些,下頜線的輪廓比以前更加明顯。

梁譯川也笑了一下,說:「像。」

何言同學剛好在外面抽完煙,進來也有些錯愕:「你這麼快?我靠,全推了啊,你可真捨得。」

「推了,還會長的。」何言無所謂地說道。

「也是。」同學笑笑。

到了何言家樓下,新的挑戰又來了——這邊根本沒有電梯,何言幾乎是被梁譯川和他同學一人一邊架上去的。

「謝謝啊。」何言感激地說。

梁譯川打量著何言的家,這地方有些時候沒人進來了,桌子上落了灰塵。

何言沒什麼可以招呼客人的,就說:「我們點外賣。」

三人吃了頓外賣,何言同學喝可樂上頭了,一個勁兒地對何言抱歉:「就怪我那天發神經把你撞了……明天給你送點鈣片來。」

何言說:「沒事,暑假養養過去就好了,也沒有那麼嚴重。」

「哎,何言你弟弟放假回來也老是跑醫院,不然我們可以開車出去玩兒……川川在哪兒上大學?」

「廈門。」梁譯川低頭專心吃東西,被cue了不想多說。

等到何言的同學走了,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人,何言剛想說話,梁譯川便接起電話,說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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