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藍變了,所有人都在驚訝著宜藍的變化。她不再跟著哥哥抱怨艱難的學業以及無法適應的生活,而是獨自埋頭苦學法語。
他們就讀的學校是以英語授課為主,雖然設有法語課,但是老師的教學內容早已無法滿足宜藍。大家詫異地看著她開始取閱地鐵裡的免費雜誌,開始翻著字典研究雜誌上的填字遊戲,開始有事沒事就坐在電視機前收看各種節目,美其名曰培養語感。甚至她還會去跟班上的法國學生聊天,雖然用半英文半法文的方式,但是班上的法國同學很快就跟她熟絡起來。
宜之也在驚歎妹妹的變化,要知道他們年紀相差兩歲,小學,初中乃至大學都是在同一所學校唸書。他從未見過這樣認真刻苦的宜藍,於是他也被帶動著抄寫小字條,隨身帶著以便隨時翻閱。
日子一天天過去,寒冷讓天色越加昏暗,而大街上的節日氣息越加濃重。老佛爺商場和巴黎春天百貨都迫不及待地已經推出新一年度的聖誕櫥窗。在光怪陸離的燈火中,櫥窗裡的各種奇思妙想,還有時尚的元素迷人的色彩,引得路人嘖嘖稱讚。
宜藍流連在一個個櫥窗前,她似乎可以觸控到這個城市的脈動,細數著日曆上的時間,心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了。
果然沒過幾天,宜藍他們接到了房東的通知:由於他們經常在晚上十點三十分之後吵鬧,房東收到了鄰居們的聯名投訴。於是書面告知他將於本月底收回這套房子,再也不租住給他們。
大夥兒憤然了,他們可是花了一個月的房租作為中介費才租來的這房子。宜之說要去找中介理論,其他人說還是要去找房東求情。紛紛議論中宜藍想起了以前,還有十來天就是聖誕節了,這曾經是他們兄妹倆過得最淒涼的一個聖誕節。每天都是去大學城,教會里抄寫出租房屋的電話,然後求法語好的學長幫他們打電話。
記得宜藍有次曾試著自己打電話租房子,那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宜藍結結巴巴地用法語問:“請問你會說英語麼?”
“不會。”
宜藍沉默了一下,那男子問道:“那你會說西班牙語麼?”
“我……不會。”
“義大利語?”
……
更加不會。宜藍倉皇地掛了電話,當時的她萬分沮喪,她什麼時候才會說一口的流利的法語呢?
但是現在,她不再惶恐,不再猶豫。雖然還沒開始找房子,宜藍已經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和哥哥一定會在巴黎好好過一個聖誕節。
從學校下課回家,同租的幾個室友早已都回來了。大家交換著同房東,中介的交涉結果,還有租房的情報,詢問著租房狀況,每個人對於前路都是一籌莫展。
奇洛憤憤不平道,“在巴黎租房子太難了,房租還這麼貴!下學期我要轉去外省的學校上學!”
宜之嘆了口氣,“算了吧,我還是安心呆在巴黎。最起碼在巴黎找工作比較方便,以後想留在巴黎的機會也多些。”
說起留法問題,大家又嘻嘻哈哈地開起玩笑,因為留在法國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結婚,而且是找一個法國人結婚。
奇洛突發奇想,“如果我能說得一口流利的法語,我就去找一法國妞!”
眾人哈哈直笑,宜藍更是嘴巴不饒人,“我看你中文說得也很溜啊,怎麼沒見你找一中國妞。”
大家又是一陣鬨笑。其實這笑有點壓抑,好似盛開的櫻花卻擋不住墜落的淡淡憂愁。因為每個人都明白,情愛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太奢侈了。
有的人在國內就有男(女)朋友,但是花不起那國際長途,慢慢地也就淡了。
而眼前的這幫人,眼前面臨的是流離失所,哪還有閒情去談戀愛啊。
宜藍笑不出來,心中那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