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的辜鴻銘先生。至於周先生,可能是我記不太清了,似乎並沒有在我記憶中出現過。”
周赫煊聳聳肩:“我悄悄溜進去的,你信嗎?法蘭西國家檔案館的看守並不嚴密。”
“可能吧,”約瑟夫夏朗德也拿不準,他指著桌上的一堆資料說,“周先生需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高魯解釋道:“這些都是援法華工的檔案,但只有一部分,並不完整。”
周赫煊坐下來詳細翻看,感覺頗為意外,因為華工的檔案做得非常詳細。每人的姓名、年齡、籍貫、徵兆時間都有詳細記錄,甚至還有編號,只可惜最終去向語焉不詳。
比如周赫煊目前正在閱讀的一頁,總共記載著20位華工的資訊,其中只有5人標註為“返回中國”,另有6人標記注為“死亡”,剩下9人全都是“失蹤”。
“失蹤者”有可能死了,有可能瘋了,有可能回國了,也有可能像那個餐館老闆陳英一樣,已經加入了法國國籍。具體情況太過複雜,以現在的資訊情報手段,根本不可能查得清楚。
周赫煊所能做的,只能是為那些“死亡者”修建陵園。
約瑟夫夏朗德開啟一個木盒子,拿出枚銅環說:“這是我從軍方找來的,花費了不少精力,每一枚銅環代表一位已經死亡的華工。大概有2000多枚,我只帶來了一部分。”
周赫煊取出一枚銅環觀察起來,銅環做工非常粗糙,但卻刻有單獨的編號。這相當於援法華工的身份證明,被徵召時發放的,戴在手腕上相當於特殊“軍牌”。
透過銅環與檔案上的編號相對照,就能確定銅環主人的身份資訊。
高魯說:“周先生,如果真要修建陵園的話,我覺得可以給華工立衣冠冢。將這些銅環埋葬下去,再給他們立碑刻銘。至於那些散落的屍骨,只能收集起來集中埋葬,因為具體身份很難確認。”
“這個方法很好,”周赫煊表示認可,他問約瑟夫夏朗德,“我想把華工陵園建在努瓦耶勒小鎮外,可以嗎?”
當初那14萬援法華工,大部分都在努瓦耶勒集合,然後被分派到法國各地。如果要給華工修建陵園,努瓦耶勒小鎮屬於最佳地點,也最具紀念意義。
約瑟夫夏朗德明顯做過調查,他說:“努瓦耶勒小鎮外全是麥田,恐怕很難說服當地居民。不過有一處比較合適,那就是當時的華工醫院和瘋人院附近,這兩處建築都已經荒廢了,完全可以開闢出來做陵園。”
“這樣也好。”周赫煊點頭說。
約瑟夫夏朗德起身道:“我就先告辭了!”
高魯親自把對方送出使館,回來對周赫煊笑道:“明誠,你這次做得漂亮。如今全法國都在討論華工,讓中國人在法國的形象有了很大改觀。你不僅幫悲慘的華工做了好事,也為在法國生活的華人貢獻了力量。”
“我感到非常榮幸。”周赫煊笑道。
法蘭西國家檔案館的副館長,都親自跑來使館送資料了,說明法國政府對此非常重視。不管對方是為了討好法國人民,還是為了拉攏中國政府,其結果都是讓人非常高興的。
高魯說:“午飯就在使館吃吧,下午我帶你去見設計師。”
高魯所說的設計師,叫做勒柯布西耶,乃是法國頂尖的設計師,現代建築設計領域泰斗。除了做建築設計外,他還是一位作家、雕塑家、規劃師、傢俱設計師、現代派畫家,稱得上多才多藝。他兩年前還在國聯設計競賽上拿到一等獎,去年又跟朋友一起建立了國際現代建築協會。
勒柯布西耶長得高高瘦瘦,前額微禿,戴著黑框眼鏡。他即便是坐在辦公室,都穿著整潔的西裝,繫著黑色領結,好像隨時準備參加重要晚宴一樣。
嗯,一幅紳士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