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回來,進入狐岐山百里境界,趕了一天路,兩人從天空落回地面,隨便找了個僻靜山谷稍事休息。這山谷不大,在群山之間,有一條小溪從上游流淌而下,穿過山谷底部,向著山下流去。溪水清澈,金瓶兒趕了一天路,早就覺得有些口渴,走到溪邊用手捧了一些水,放入口中喝了。
這山谷溪水觸手冰冷,入口卻十分甘甜,金瓶兒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然後長出了一口氣,回頭微笑道:“道長,這溪水頗好,你不過來喝一點麼?”
蒼松道人坐在旁邊一塊石頭上,搖了搖頭,看去臉色頗為陰沉,事實上,從青雲山回來以後,他就一直是這樣的臉色。金瓶兒看在眼中,心中暗笑,卻也懶得去說破,轉過身,用手捧起清澈的溪水,往臉上潑了幾下,隨後抬起頭來甩了甩,只覺得面上一股清涼之意直透心底,說不出的痛快。
日光之下,晶瑩的水滴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看去如珍珠一般,徐徐滑落,胸口被幾滴水珠濺得稍微溼了些,隱約露出淡淡豐嫩的肌膚,看去自有股妖豔的美麗。
“金姑娘。”忽地。背後一直沉默不語的蒼松道人突然開口叫了一聲。
金瓶兒倒是沒想到一直像個悶葫蘆似的蒼松道人會主動開口說話,心中有些奇怪起來,轉身看去,露出她招牌式的嬌媚笑容,微笑道:“什麼事,道長?”
蒼松道人雙眼微微低垂,並不去看金瓶兒那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美麗臉龐,看他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心頭壓了很多的心事重擔,遲疑了片刻,只聽他道:“鬼王宗主令我們去暗中破壞青雲門的天機鎖,這其中用意我是知道的,魔教……”
話說了一半,他忽然窒了一下,金瓶兒笑吟吟看著他,眼光中卻似乎有幾分諷刺之意。
蒼松道人默然片刻,低聲道:“……聖教欲一統天下,青雲門自然是頭號大敵,破了他們的天機鎖,更是重中之重。但是我不明白,為何鬼王宗主還令我們詳細檢視了青雲門方圓百里之內所有的城鎮村莊,以及那裡居住的百姓居民,這些百姓根本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就算是平日敬仰青雲門的,卻似乎也夠不上要聖教去對付他們罷?”
金瓶兒媚目一轉,微笑道:“怎麼,道長莫非心中有悲天憫人之念,欲普渡眾生麼?”
蒼松道人面色一沉,道:“我只是覺得對付青雲門便罷,若是要連這些無辜百姓也牽扯進去了,卻大可不必。”
金瓶兒笑道:“道長你何必生氣,我又沒說什麼呀!”說著,她頓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後,道:“老實說,調查青雲山周邊城鎮一事,確是鬼王宗主吩咐下來的,其中緣由為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依我看來,以鬼王宗主的氣度,也不像是個無故屠戮百姓的瘋子罷?”
蒼松道人面色稍緩,沉思了片刻,似乎也覺得金瓶兒言之有理,但似乎心頭仍有所顧忌,搖頭道:“話雖如此,但我仍是想不通為何要我們去檢視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他們除了人數眾多,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異樣的地方。那些百姓,就算幾百個幾千個一起湧上,只怕也並非一個修道有成的修真的對手。”
金瓶兒微笑道:“這一層我們都想得到,鬼王宗主心深如海,怎麼可能想不透?所以道長你就不必杞人憂天了。”
蒼松道人輕嘆一聲,道:“就是因為鬼王宗主心深如海,我才是一點都猜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雖說常理如此,就只怕他突然……”話說到後面,他似乎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聊了,苦笑一聲,搖頭住口不說了。
金瓶兒卻自然不會是那種會擔心青雲山下無數百姓性命的人物,倒是蒼松道人這種有些奇怪的態度,她心中卻是有幾分看不順眼的,自己將來的命運還不知道怎樣呢,居然還有心擔憂其他人?莫非這些正道出來的傢伙就是這個脾氣麼,就算投身入了魔教也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