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秩笑著說道:「那我幹活去了?」
桃桃又點點頭,看到貴財站在一旁,好像是在等宋秩似?
她小小聲問他,「哎,你真要管貴財嗎?就不怕被他訛上?」
宋秩回頭看了貴財一眼,對桃桃說道:「放心,他還訛不到我……如是富貴兒和福貴兒,那我就真不想管了。貴財年紀還小,興許還能救一救。好了今天地裡的活計多,我得走了,你也趕緊忙去吧。」
桃桃盯著貴財,一臉的嚴肅,對宋秩說道:「要是貴財來訛你了,或者欺負你了,你別怕……你來找我,我對付他!」
宋秩失笑。
他一直看著桃桃走到路口,這才和貴財一塊兒走了。
半路上,貴財有些不安,「宋秩哥,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爸和大伯……原來不是親兄弟?」
宋秩不答反問,「那以後你還有臉找你大伯一家伸手要東西嗎?」
貴財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低聲問道:「宋秩哥,我問你……村裡人那麼討厭我和富貴、福貴兒,是因為他們討厭老太婆?還是我們生來就是惡人?」
宋秩想了想,說道:「這是環境造成的。」
貴財哭喪著臉,「我不想被人討厭,我不想一個朋友都沒有,我也希望我家和大伯家一樣,我大伯家的姐姐們,沒有一個是帶把兒的,但是村裡人都喜歡她們家的人嗚嗚……她們家的飯菜好香,她們笑得好開心……」
宋秩,「那她們和你一樣,不講道理還天天犯諢?還是和你一樣天天躲懶不幹活?」
貴財實在憋不住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看看我三伯家的珍珠!她家也是除了她和她爸,全是一屋的懶鬼!幾姐妹裡就她一個肯幹活的,可你看看啊,誰心疼過她?」
宋秩想了想,說道:「可能我舉錯例子了。你再參考一下週小妮?」
貴財愣住。
——周小妮?周小妮可是村裡最命苦的人,沒有之一!她哥哥走了,姐姐嫁了,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根本沒有活路。
但好像又聽說,周春妮臨走的那天,小妮氣沖沖地去和她姐打賭,以十年為期,說將來的她、肯定比她姐過得好?
貴財覺得周小妮根本就是胡扯!
一個十二三歲、還瘦弱得要死的黃毛丫頭,憑她自己一個人……能不能活下去還難說,周春妮是成年人、還結了婚,周小妮是不可能比她姐強的。
可是,那麼瘦小的周小妮,卻拿著鐮刀像個大人一樣在田間地頭死命的幹活。
宋秩說:「周小妮一天能掙五個工分,平時河裡撈點兒小魚蝦、上山撿點兒竹筍和菌子什麼的,日子也能過下去。而且那是她自個兒掙的工分,想上生產隊兌米還是兌面、兌鴨蛋還是兌其他的,都由她自己說了算,別人不能做她的主。」
「至於她和她姐打的那個賭,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農忙的時候好好幹農活,農閒的時候搞點兒副業、學點文化……如果她一直這麼勤快,她姐卻還像原來在村裡那麼懶、一點兒也不改變的話,十年以後,小妮是有可能過得比她姐好的。」
貴財呆住。
半晌,他艱難地問道:「那,我要是幹了活,但富貴兒和福貴兒又把我當成牛和狗來使喚呢?」
宋秩奇道:「你爸還活著吧?」
貴財:……
宋秩說道:「我知道你媽懶、可能還偏心。但你爸和你三伯都是你大伯教養出來的,你大伯是個講道理的人,你爸和你三伯就不會差到哪兒去。看起來,只是你爸也不怎麼會教孩子……你把你的擔心告訴你爸,看你爸怎麼說。」
貴財咬牙,「成!」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了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