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王公子猶自目注蘇意娘,不肯轉一下眼神,根本不曾發現,一瞬間別人對他露出的敵意。縱然發現了,想必他自恃身分貴重,也並不放在心上。
蘇意娘輕輕舉步,來到王大公子面前,襝衽做禮:“賤妾本想一一敬酒,不料慢待了公子,就此賠罪,還望公子海量包容。王公子身子往前一傾,雙手去扶,蘇意娘不著痕跡地往後微退,讓他扶了個空。
王公子猶自雙目盯著蘇意娘:“不要緊,蘇姑娘豔名我如雷貫耳,剛才看了姑娘跳舞,而今姑娘再唱幾首小曲來聽,什麼得罪的事也都不必再計較了。”縱是蘇意娘,臉上的笑都有些掛不住了,這人竟將她當普通歌女看待,若是不理,得罪權貴,吃虧的是她;若是聽從,蘇意娘清華之名盡毀。她身在風塵,之所以旁人不敢輕侮,皆是她自尊自重,刻意擺出高華氣派,先一步震懾人心,才能經年自保,若是知道她叫一如此槍俗之人羞辱,別的男人少不了要依樣學樣。
更何況,縱虛與委蛇,用一兩首歌兒應付過去,只怕到後來,這男人越發無理胡鬧,說不定要迫她當眾唱十八漠這等低俗曲子。
蘇意娘正自為難,卻聽一聲大笑,竟是容若拍案而起:“唱歌啊。我最拿手,不如我唱幾首,大家來聽聽。”
其他船上賓客一起用不屑的眼光望著容若。這年頭。居然有人當著歌舞雙絕的蘇意娘,自稱歌兒唱得好。容若卻彷彿在興頭上,挽起袖子叉起腰:“各位,怎麼樣,賞臉聽幾首?”那位王公子翻著白眼,瞪向容若:“我要聽的是蘇姑娘的歌,哪裡要你在此呱噪?”
容若笑道:“這位公子,你就不知道了,若說別的,我別蘇姑娘,若說到唱歌,還真沒什麼人比得過我。我肚子裡歌兒可多了,調子又新奇有趣,更有一條,旁人不能相比,我能編歌,指著什麼,我都能即時唱出詞來,這本事你們可沒見過?”
容若這話倒也不全是吹牛,畢竟現代歌壇紛爭,明星如雲,各式各樣的歌曲數不勝數,老歌新歌經典歌,什麼都有人唱,連馬捅都有人翻唱又翻唱。
容若一向自視為能文能舞,能唱能跳,能彈能打,十項全能的優秀青年,唱歌自然絕不是問題。
只是在場沒人把他的話當真,那王公子滿臉惡意地望著他:“既是如此,你就以豬為題,唱一首歌來好了。”
在場有人失笑,有人皺眉,有人冷眼看熱鬧,倒不相信,還有什麼人唱得出豬的歌來。
偏容若眼也不眨一下,開口就唱:“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傷風時的你,還掛著鼻涕扭扭。豬,你的耳朵是那麼大,忽扇忽扇,也聽不到我在罵你啥……”
他剛開始唱的時候,還有人面帶不屑,可聽他歌詞奇異,聞所來聞,調子清新,卻又悅耳好記,反而讓人目帶驚異,只知瞪著他,楚韻如、蕭遙,還有蘇意娘都是知樂之人,凝望容若的眼神都帶出深思。
容若可沒他們這麼嚴肅,動不動想到音樂之道上,只是唱著好玩,興致起了,只當這是在仁愛醫院逗老人開心,一邊唱,還一邊動,一會兒雙手做豬耳朵狀在耳旁扇啊扇,一會兒裝成有大肚子,走路一搖一擺。
眾人從開始的驚奇,變成後來的有趣,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時候,看到容若也是一邊唱一邊笑,一邊笑一邊望著王公子。
順著容若的眼神,看看王公子那肥大如豬的身材,再聽容若笑吟吟,一口一個豬的唱,不免更加絕倒,什麼風範、氣度、修養都不要了,笑得東倒西歪。
只有陪著王公子的那位陸公子,臉上時青時黃,陣紅陣綠得有些難看。
王公子本人開始也只是聽著有趣,可是看大家笑得太過火,望向自己的眼神又太怪異,低下頭,看看自己肥得有些過分的身子,耳旁正好聽到容若唱完了一遍歌,重頭再唱,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