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軟甲的錢惟昱,讓一旁侍從給自己披掛甲冑。星兜月鎧一穿上身,再拿過一柄如冷月寒光一般的安綱寶刀;一根柄長七尺、刃長四尺、以老硬的白蠟木製杆、犀牛筋纏繞油浸、雪花鑌鐵為刃的細刃陌刀;這一身裝備一上身,立刻便是一股英武不凡的氣場瀰漫開來,遠遠隔著三四百米直線距離觀察的酒吞童子,也立刻從對方陣中認出了錢惟昱,一時間,那些在此前平戶五島和壹歧之戰中有袍澤死在錢惟昱大軍手中的亡命之徒都嗷嗷嘶吼起來。
“魔物!本王便在這裡,有種的就不要找女人下手!兒郎們給本王殺上去!不要吝惜箭矢火油,全部給本王衝!”
打仗,有時候就是要靠氣場壓住對手。錢惟昱親自壓陣衝鋒,也著實讓吳越軍氣勢如虹。眾人衝過一箭之地、不過盤旋而上了數十米高度,就來到了第一道砦門之前,幾十個猛火油罐子猛力投擲過去,樓櫓木門立刻開始著火,隨後箭如雨下無差別射擊。守門的日本人連滾木礌石的試用機會都沒有,就不得不從著火的工事內逃出來短兵相接、或者直接被吳越兵射殺。
付出了五十多人的傷亡,最後兩道砦門在一炷香之內被攻破。日本人不由得開始動搖了。那個打著酒吞童子名號的披髮之人似乎是見錢惟昱的兵馬都壓到了山頭,一下子逃到山側懸崖那裡,跳進裝著選子的木筐,喝令下屬搖動絞車把他放下懸崖,除了那“酒吞童子”之外,另外一些賊黨之中身份略高、武藝高強的核心人物也藉著那些吊籃試圖逃跑。
正在攻打主砦砦門的顧長風瞥眼看到,不由得急了,請求錢惟昱立刻趁著這些賊人之中的核心人物逃跑的時候“半渡而擊”,派遣一股人馬繞道截擊。
“來不及的,而且也沒法斷定源賴光他們是否也已經跟下去了,就算截住了酒吞童子,他也會拿刀架在選子脖子上逼我們就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把其黨徒主力殲滅,剩下百十人脫離了老巢逃命,又有什麼難處處斷?方圓數十里都是大山,他們要逃,自然也要往北從宮津町出海,往西面逃竄。陳都帥的人馬如今日夜在山陰西海逡巡,截住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顧長風只好做罷,專心攻打山砦正門。而山砦內的眾人,也因為指揮官的潰逃,被“圍三缺一”的打法擠壓得士氣幾乎崩潰——所有人都知道砦門被攻破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誰能夠搶到那些絞車吊籃逃下去,就能有一條活路。
那些被要求斷後的頭目雖然心中堅毅,依然抵抗,士兵卻變得難以約束起來,很快,那些酒吞童子的嫡系心腹侍衛就開始揮刀砍殺那些試圖擠向絞車的潰兵,免得他們往吊籃裡跳導致超載、大家一塊兒摔死。這一幕,就和泰坦尼克號上搶奪救生艇上的位子差不多。
“轟”的一聲,山砦的大門被烈火和撞木共同作用轟然倒下了,顧長風當先殺入砦門,隨後幾十個吳越精兵蜂擁而入,錢惟昱則揮著安綱好整以暇地徐徐而入。
在他面前,他居然看到了一個面板白皙粗糙、滿頭紅髮拉茬、身高兩米的白人巨漢。正在那裡揮舞著一把長刀和一把斧子砍殺那些不肯力戰的潰兵。
“莫非,這便是所謂的‘酒吞童子變身’之後的真相麼?”
第120章 童子切
大江山山頂的大砦內,鮮血殘屍遍地。不過很明顯,大部分都是日本人的屍首,而且光是後山那處有幾座絞車吊籃可以逃生的地方,周邊足足散落了兩三百具屍首,大部分是自相殘殺而死的,還有一部分是精神崩潰亂逃的過程中被吳越軍從背後追上殺死的。
錢惟昱定下的策略固然放走了“酒吞童子”本人和數十名心腹人員,但是卻也註定了被作為棄子留在砦中和吳越人死拼的棄子的命運。所以說,錢惟昱的策略只能說是有得必有失吧。
不過,血戰之後,依然還有一個人站著,那人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