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她在孟買認識的英國朋友哈德遜正好參與負責,她已經設法讓他與靖夷聯絡上,趁便弄些茶葉瓷器送往英格蘭,由也是在孟買遭遇結交的朋友,不幸而又頑強的伊薩貝拉負責銷售。路途遙遙,一年不過寥寥幾筆,每一次貨品也少,但總比原先她透過陸路能送到孟買的多得多,利潤率經三方分成仍然很可觀。伊薩貝拉希望得到儘可能多的貨源,哈德遜和靖夷溝通有問題,希望她能親自出馬說服靖夷擴大生意。從公從私,她都願意調動所有人脈和影響把和英國人的生意做大做好。雖然在後世,英國是闖進北京燒殺搶掠的強盜,眼下,他們只是商人,只要中國不那麼軟弱可欺,他們可以永遠只以精明狡猾的商人形象出現在中國。
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轉世靈童噶桑嘉措早已到了可以坐床的年紀。第巴桑結嘉措舊部和拉薩三大寺,還有青海蒙古各部一直在尋求廢除伊希嘉措,讓噶桑嘉措進入拉薩坐床,不惜動用武力。如要動武,必要藉助於準噶爾,三集寨的喇嘛們可沒閒著,阿格策望日朗竭力周旋,總算因為有楚言這麼一位京城來的公主,才能讓各方面稍安毋躁,等待和平解決的結果。
原本,康熙催促她回京,他們都以為康熙是想聽聽身處其中的她對這件事的瞭解和看法。可是,回來幾天,見了幾面,康熙只是閒談,並不提這件事。楚言不想操之過急,又沒有機會單獨與康熙對話,也是不提。今夜,康熙突然發話,打發她先回京,看來,這趟“省親”的政治目的是要落空的了。
這趟回來,明確的感覺是,康熙老了!他也是人,發生了那麼多事,傷心難過,猜疑戒備身邊的人,都不能怪他,可是,身為最高統治者,一味猜忌剛愎,甚至為了一點疑心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麼,實非國家民族之幸。
楚言自嘲地笑笑,這個國家民族的幸與不幸又關她何事?從此往後,清朝一點點地衰敗腐爛,整個中華大地幾億人民經歷了糟得難以再糟的近現代,最後不也重生了?就算出生在三百年後,民族復甦,他們這些人,大凡有些血性,靈魂上也免不了一番苦痛憤慨。
她不是救世主,不過一點先知一點小聰明,保得自己孩子已是萬幸,哪管得了那許多閒事?
一番胡思亂想,幾聲嘆息,楚言終於昏昏入睡。
朦朧中,一個剛強的身軀從後背貼了上來,一條粗壯的臂膀輕輕將她圈住,熟悉的溫熱氣息環繞了她。
她睜開眼,輕輕翻了個身,視線不經意撞入他眼底來不及收拾起來的脆弱和茫然。
兩人都微微怔住。他略略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靜靜地帶了幾分憂鬱地望著她。
她抬起一條胳膊,柔柔地繞過他的肋下,攬住他半個背。
他的手臂倏地收緊,使他們的身體緊密貼合。他的臉埋入她的髮間,深深嗅著能讓他安心的清香。
好一會兒,他鬆開手臂,將頭靠上她的前額,悶聲道:“拉藏汗派來了使者,皇帝已經接見。”
她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以手撫摸他的脊背表示安慰。
“我原以為,他即使不相信我,至少還會相信你。”
她輕嘆:“是我們太天真。如今他連親生的兒子都不信,怎麼會相信我?弄不好,他連自己也是不信的。”
“我們該怎麼辦。”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了力,也就是了,越是強求,只怕他越要疑心。”
“我擔心——”
她捂住他的嘴,微微搖頭:“車到山前必有路,既來之則安之。”
“你會留在京城嗎?”
“不會。只盼京城事了,我們平安歸去,再也不來了。”
他的雙眼復又清澄明亮,嘴角慢慢翹起,輕輕吻上她的額:“早點回來,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