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一時間也吃不準,此人是否便是那留下兩心知的修士。但心念疾轉間,他很快便有了決斷。壓下心中的疑雲,狀似和悅的笑了一笑:“不知道友來這崑山之巔所為何事?”若他不是自然好,若是的話……
明空面上無悲無喜,只在唇邊噙著一抹清淺的笑。神態安寧,氣質清華,再加上皮相實在上乘,他整個人竟顯得莊嚴寶相,極似九天之上的神祇,讓人望之生畏。
這才是夙夜願意虛與委蛇的真正原因。佛修歷來便是魔修的剋星,自十萬年前,佛魔兩道各自避居一方後,甚少有魔修會遇上佛修。初遇佛門高徒,即便心知兩人之間修為懸殊,對方不過是元嬰期的修士,他也是不願輕舉妄動的。
要知道,佛門傳承至今,總會留下一些剋制魔道的法寶,而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我的仗。在情況未明之前,不會貿然動手。
明空自然是追著兩心知而來。
到達了崑山之巔後,兩心知隱約的指引便消失了,他也不確定她在崑山的何處。而後,一個強大的氣息忽然出現在那裡——天池。
它就這樣靜靜的盤踞在那,不同於周遭詭異的寂靜,它強大的神識溢位的靈力好似是在有意引誘他過去。
明空出來歷練多時,早就不是初初離開梵音寺,能輕易便被葉若這個修真小白忽悠的笨蛋了。
在外的幾個月,讓他學到了很多,這顆心也越發堅硬冷漠了。
但此時,他明知有異,還是如了對方所願,來到了天池。
天池湖畔,他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他。
明空淡淡的瞧了夙夜一眼,而後視線下移,平淡的目光掠過他手中的兩心知上,冷淡的面具驟然皸裂,一貫的平靜終於破碎。鴉黑的睫羽輕顫,那美麗的眸子冷冷的,好似遠山上終年不化的冰雪,聲音冷冽得可怕:“你把她怎麼了?”
她?
這個她顯然便指的是顏語卿。
夙夜心下了然,可還有一點想不透。這兩人,一個是本該呆在世俗界的佛門高徒,一個是上雲宗的內門弟子,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是如何遇見的,又是如何愛恨糾纏,以致被“兩心知”綁縛在一塊。
不過,如今都不重要了。她只能是他的,而那些膽敢覬覦她的人都要死。
確認了來人的身份,他的態度變了一變:“她去了哪裡不必你關心,而且你這輩子都不必再關心了。”
言外之意,竟是要殺死明空。
明空並不在意這一點。
現在,他只關心一點:“你殺了她?”
他不會想到面前這名高階修士愛上了那名他根本瞧不上眼的低階女修。在他眼裡,美人不過是紅粉骷髏,追求天道的修士豈能為情所困。據先祖所說,兩心知是無法輕易取不下來的,只有死亡才能掙脫。他自然以為她已經死了,而持有兩心知的夙夜正是嫌疑人。
事實上,他並不十分在意是否是夙夜殺死了葉若,只恨有人斷了他了卻夙緣的路……他很生氣,心中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強烈的憤怒,讓他有種意欲毀滅一切的衝動。
如今就該有人來平復他心中的怒火,讓他壓下心底嗜血的……而站在眼前的夙夜恰恰便是最理想的物件。
……
呵呵,殺她?他怎麼可能捨得。
夙夜眸光微動,嘴角微微揚起,嗤笑道:“是又如何。”睥睨的瞧著明空,好像在看一顆不起眼的粉塵,亦或者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如此高傲的一句話,狂妄的讓人生厭,實在該死……正好勾起了明空心底的暴虐。
他不再說話,雙手相合,修長的手指快速的翻動著,掐出一個繁複的法印。淡淡的金光從他指尖溢位,一絲一縷,悠悠顫動著,然後遊蛇一樣悄無聲息的滑向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