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盞中,澄澈無比,美酒一盞。
“這是敬你的。”馬克雙手托起酒盞,平舉一尺,又和雙目平行,往外推出,直至臂展最遠處,收回,然後一飲而盡。
張賁單手拿起酒盞,“請。”
亦是一飲而盡。
紛酒香醇,一線入喉,回味無窮。
“嗯?怎麼又滿上?”張賁奇怪地看著他。
馬克給張賁滿上之後,又給自己滿上,看了張賁一眼,道:“交杯換盞。”
張賁按住他的手腕:“我不明白。”
馬克正色道:“你的氣量,足夠讓我佩服,從今往後,我可視你為義氣兄弟。志同道合,彼之理想。亦是我之理想。”
張賁搖搖頭:“不行。”
馬克奇怪看著他:“為何?”
張賁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平視馬克:“明年我二十歲,正式成年,如果開堂的話,可以喝這酒。”
馬克搖搖頭:“開堂是你的事情,喝酒,卻是我的事情。”
張賁鬆開馬克的手腕,正色道:“好!”
兩人各是右手持酒盞,隨後送到對方門前,左手接過對方的酒盞,然後雙手持酒盞,平舉對視小收回,一飲而盡。
這是最簡易的儀式,喚作交盞換杯,一飲而盡。
沒有焚香爐,沒有沐晨光。沒有祖師爺,沒有三支香,亦沒有歃血酒水。
三杯紛酒之後,兩人各是抽出軍刺,紮在桌前,拿走了對方的軍刺,這個儀式就算是完成了,拿著義氣兄弟。志同道合的武器,表示將來對敵。是兄弟齊心,其力斷金。窩意深遠。
這等儀式,在北方亦有一種簡易方式,叫摔碗三杯,南方則是交杯換盞。
這種儀式在大西南大西北還有不少人用,以彝族和滇東北川西南一些山民還儲存著這種方式。
以前川人滇東北的好漢行走,一開口,先打個照面,問問看,我把兄弟,我磕頭兄弟誰誰誰你認識不認識。
認識的,好說,請了。不認識?龜兒子的,今天老子弄死你嗦!
江南一帶,還流傳這種簡易儀式”二多且。只有此渡討各種時期的兇悍!輩,將汝釘“冊曰了下來。
江西淅北江蘇的農村,尤其是大姓而居的村落,尤為如此。
馬克應該算是南方人,張賁則是江蘇的,這個儀式,都是知道。
這酒也不是輕易就能喝的。
馬克之前敬張賁的一杯酒,是報恩酒,表示喝了這杯酒,這酒進了我的肚子,和我融為一體,將來這恩情,也是永遠都不忘記,除非是死了。那麼身體和這酒水都煙消雲散。
為什麼說一命一杯酒,就是這個緣故了。
張賁如果不接,也是可以,不接是道理。表示不希望你死。接是人情,表示認可你的義氣心胸,相信你的人品作為。
這種說道在以前三刀六洞的時候,也是要喝完酒認賬,差不多是一個意思。
以前有白扇子師爺的時候。是要主持這種儀式的,一般來說是龍頭坐鎮,抬嶽王爺的像,卻是不敬關二爺的。那嶽王爺的像,是岳母刺字的畫像。龍頭擺出其實,周圍是刀斧手若干。掌旗手若干,鼓號手若干,紅巾黃巾力士若干,師爺唱諾,一道道的規矩下來。
不過那玩意兒自然是活不長久,到了新中國,這些東西都是和當時的社會格格不入,大家都在忙著吃飯,哪兒管得了那麼多啊。
張三賢祖上,滿清末代的時候,有個祖宗的拜把子兄弟,河北滄州人,前來投靠,因為是磕頭兄弟小所以要仗義疏財,這一小住,就是兩年八個月。
可見這碗酒的約束力,是何等的強大,這碗酒的責任,又是何等的重要。
一盞酒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