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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與朵顏三衛百餘年來打打和和,目前雖名義上隸於大明藩屬,但人人都知道,這僅只是名義上而已,事實上誰也沒覺得這種名分有多牢靠,一言不合便翻臉實在很平常。
朱厚照年紀雖不大,但從小在宮中耳濡目染,深知涉及外邦藩屬之事不可輕易決斷。
一旁的秦堪聽到“朵顏使節”這個字眼時,心中不由一動,他想起禮部衙門前被差役拖走的那個蒙古漢子,他大概便是巴特爾了吧。
欲覲天顏而不得見,回憶當時巴特爾悲憤至極的模樣,和張升冷漠如霜的態度,所有事情一串聯,秦堪便隱隱覺得,巴特爾打傷禮部官員的原因恐怕並非剛才所說的“橫行跋扈,不識禮數”。
這事不簡單。
但秦堪是個簡單的人,簡單的人只做簡單的事,不簡單意味著麻煩,秦堪從來都是繞著麻煩走的,可惜身手不夠敏捷,每次都沒繞過去,這一次他決定繞遠一點。
“秦堪,你覺得此事如何處置為好?”朱厚照沒了主意,求助地瞧著他。
秦堪淡淡一笑,道:“一切由陛下定奪,臣只是武官,不懂外事。”
朱厚照恨恨一甩袖子:“打不得又殺不得,當皇帝都當得這般不爽利,交給內閣焦芳辦吧。”
一件看似簡單的事,一件看似與秦堪毫無關係的事,卻總在陰差陽錯間與秦堪扯上了關係,秦堪躲避麻煩的身手終究還是差了點,這次他也沒能躲過去。
秦堪走出宮門去北鎮撫司辦理公務的同一時間,劉瑾坐在文華殿內與焦芳商議政事。
焦芳自從倒向劉瑾後,官運亨通之極,能當上內閣大學士已然稱得上位極人臣了,但朝中大臣對焦芳的觀感卻愈發惡劣,人人皆罵其為“閹黨”,焦芳七十多歲年紀每日遊走在爽與痛的邊緣,內心滋味實在不好形容。
今日劉瑾本只是就幾件內閣票擬的軍政事拿來與焦芳商議。
其實若說劉瑾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這個評價委實有點不公正,世上哪怕是一張廁紙也有它的用處,劉瑾雖比男人少了個器官,但總的來說還是比廁紙強很多的,用過的避孕套都能回收做成口香糖,不過少了個器官的太監怎麼就不能為大明朱家帝國添磚加瓦?
若論勤政,朱厚照拍馬都追不上劉瑾,劉瑾自當上司禮監掌印後,確確實實是想幹出一番事業的。所以每日三更開始批閱奏章,處理政事,其勤勉程度比之弘治帝亦不遑多讓。
只不過他的心性過於扭曲,而且見識也頗為狹窄,好好的事業幹著幹著便將自己的私利和貪婪摻入其中,這就像在好好的女兒紅酒罈裡撒了一泡尿,明明香醇的美酒味道就變了。
文華殿裡與焦芳剛把軍政之事商議完,一名小宦官便匆匆進來傳了朱厚照的旨意,並將朵顏使節打傷禮部官員一事詳細告之。
事情只是件小事,劉瑾也沒放在心上,待小宦官說完,劉瑾只不鹹不淡點了點頭,苦笑著對焦芳道:“焦相你瞧瞧,瞧瞧雜家辛不辛苦,大到軍國大事,小到雞毛蒜皮,事事都得雜家操心,現在倒好,打架傷人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雜家也得管了,自從當了這司禮監掌印,雜家可一天踏實覺都沒睡過,幾個月下來,人都瘦得跟麻桿兒似的,偏偏還有那麼多大臣瞧雜家不順眼,做人怎麼就那麼難吶……”
焦芳捋須呵呵一笑道:“劉公委實辛苦,可要保重身子啊,既然是陛下親自吩咐下來的事,劉公還是趕緊處置,不可拖延。”
劉瑾點點頭,扭頭朝小宦官道:“你去告訴禮部,著人把那巴什麼的使節狠狠訓斥一通,然後把他從詔獄放出來,還是好酒好肉待著,莫把事情鬧大了,多大點事,不就打傷個主事麼?都捅上天了,下面這幫子人全是廢物。”
小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