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小姑娘就小姑娘,看在她這般懂事又聰穎的份上,他就難得當個好人吧。
“袖兒,走了。”他坐回馬車。
紅袖緩緩抬眼,再看一眼空無一人的木屋,緊抿嘴忍住淚,坐上了馬車。
一回府,尹子蓮便收到一封信,回書房開啟一瞧,勾出戲謔的笑,再看向回尹府後,始終震愕不語的女娃。
她就站在他跟前,雙手緊握,大眼裡蓄滿淚水,卻怎麼也不滑落,倔強地咬著唇,狀似恍神。
尹子蓮想了想,拿起案上地筆,在紙上輕描淡勾著,不一會兒,他輕喚,“袖兒。”
她置若罔聞。
“袖兒!”
她驀地回神,抬眼瞬間,滑落一滴淚,卻隨即將淚抹去,像是企圖掩飾自己的脆弱和不安。
“聽著,你可以對任何人冷淡,唯獨不準用這種姿態面對我,記住。”他不是要求,而是強制的命令。
紅袖恍惚的望著他,腦袋一團亂。娘死了,爹爹不見了……
“這畫給你。”他將紙遞給她。
她傻愣地接過手,發現上頭細膩的筆觸竟將她爹的臉勾勒得絲毫不差,不禁驚詫抬眼。
“說,把你心裡的事都告訴我,一件都不許藏。”他扳起她細尖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
“爹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聞言,紅袖哽咽地問,豆大的淚珠終於滾落。“爹爹說他會來接我的,可是他不見了……”
看著她剔亮的淚,尹子蓮略擰眉頭。“別哭。”
可是隱忍多時的淚一旦潰堤就難以收回,紅袖雖然也不想哭,淚水卻一直掉。
“再哭,就把你趕出去。”
“……大少要將我留下了?”她抽抽噎噎。
尹子蓮託著腮,懶聲地說:“你可知道,你瞧見了我的身體,可是要對我負責的?”
“咦?”她嚇得臉色慘白,淚珠還掛在濃密的長睫上。
他不滿地揚起眉。“怎麼,你想要耍賴?”
“我、我……怎麼負責?拿命賠嗎?”她緊張不已。
聽見這話,尹子蓮不禁笑開,朝她輕勾長指道:“拿命賠也是可以,但是現在……我要你好好地伺候我。”
罷了,女孩就女孩吧。
就看他能不能訓練出一個比丹禾還要能幹的女孩。
第2章(1)
書房裡,廉貞沉聲說:“這是小的親眼瞧見的。”
“是嗎?”尹子蓮漫不經心地應著,專注在手中的雕刻細活上。“那丫頭倒是硬骨,都沒跟我提起過。”
要不是近來袖兒的身子骨抽長得多,衣裳變小,露出手腳,他不會發現她四肢上多了莫名其妙的淤痕。
“依小的猜想,也許是跟當年雁兒被趕出府有關,女婢們大概都以為是她告的密,而且又不滿她受到大少的寵愛,成為大少的貼身丫鬟。”廉貞想了想,又說:“紅袖在府裡被欺負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能是她去到女僕房之後便開始了,也許……這三、四年來一直是這樣的狀況。”
畢竟大少在府中最得丫鬟青睞,而她們之間有太多人都抱持著不切實際的想望,如此一來,由小男童變為女娃的紅袖自然成了眼中釘。
尹子蓮聽著,然而入耳地只有前半段——
“我寵愛她?”雕刀頓住。
機伶的廉貞隨即改口,“大少挺看重她。”
“我看重她?”他哼笑,以尖銳的雕刀在木頭上刻出精細的娃娃面容,明明木塊不過是拇指大小,卻能清楚看出娃娃秀美的五官。“廉貞,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怎麼遣詞用字如此不到位?”
廉貞聞言,學紅袖擺出傻笑臉。心中暗想:他哪裡遣詞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