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番既然有所動作便意味著雲澤與拉塔斯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勝負如何……我的心揪在一起,後悔得胸口一陣陣的抽搐。早知如此結局,即便是死,我也要守在阮暨岑的身邊
這日傍晚,恪邰古下令蒙番大軍拆營整軍,我心下猛然一涼,似跌入千年寒窟……終於,是時候了麼
我們再次被迫上路。
每經一處都有戰後留下的滿目蒼涼,兩軍兵卒的屍體,橫七豎八隨處可見。窒悶的空氣中伴著濃濃的血腥和屍體腐爛的氣味,逼使著我幾乎要將胃液都全數嘔盡。
隨著蒙番大軍減緩前行的腳步和扎泰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我心急如焚,開始整夜整夜的合不上眼睛。我雙手抱著膝蓋,定定看著天際閃亮的星辰,這樣寧靜的夜晚,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入眠?
“阿離姑娘……”曾先生拖著疲憊的身體,緩緩往我x攏了一些,悲涼地望著我,“蒙番忘國不過瞬息……”他停一停,自嘲般的笑起來,“我們似乎都太天真了。”
自被俘後,我與他從未說過一句話。一則是蒙番兵卒看守嚴密,我又與他相距較遠,說上一句話實在很難;二則我心裡牽掛的總在遠處,尚且自身難保,根本無暇再顧及他人。他的話說得突兀,我一時竟未能反應過來。
我茫然看他,亦不知該如何作答,當日分析今時看來簡直猶如笑話一般將蒙番想得太過簡單,我真是……太天真了
曾先生表情悲慟,眼底閃爍著無奈的光芒,見我半晌未語,終似自言道:“即使雲澤此役得勝,又與我蒙番何樣?”他聲色淒涼,我亦心緒低落,良久,兩人彼此間都不再說話。
“阿離姑娘”他突然一動,深吸一口氣,似做了什麼決定。“我一直未說,只怕嚇著你……”他目光在我臉上定住,“恪邰古將我們抓虜不殺,是欲在同雲澤兩軍對壘之際將我們置之前方,以減少蒙番兵卒死傷。”
咚我的心跳猛地漏掉一拍……
人肉盾恪邰古虜獲我們而不立殺,竟是存著這樣的心思。想起恪邰古那時的笑容,禁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到時候,蒙番韃子會卸下我們的腳鐐,脅迫我們往前,若是違抗,即刻斬殺。我們不能後退,只得往前,我……會向你身邊靠近,你儘量躲在我身後……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我怔住,聲音似卡在喉嚨,許久說不出話來。
他輕笑起來,笑聲裡帶著一絲悲痛、無奈還有不甘,“身為男兒,我本該戰死沙場,卻未料竟是落得如此不堪,既是要死,能將你保全亦當死而無憾了。”
我與他心底皆是沉重,靜靜半晌不語。如今,生死存亡皆是未葡之事,恰如歲風搖擺的寸草,完全身不由己。
有風呼嘯而過,帶著細細沙土似乎還和著淡淡的血腥氣味撲上面來,嗆人喉鼻。我抑制不住一陣悶咳,只覺得喉嚨有腥味猛然上竄,扭頭連忙用手捂嘴,待得咳嗽稍微緩下一些,手上已被鮮紅染了半掌。
我悲哀地輕輕一笑,看著曾先生完全被驚住的臉,“到那時,曾先生只需盡力保全自己便是。”我心底哀涼,轉眸看一側睡得極不踏實的覓蘭,口中低低道:“若是可以,請曾先生護覓蘭一命。”
少頃,曾先生才稍得平復,點頭諾我:“曾某定不負姑娘所託。”
我已無心再說什麼,靠在牆角閉目假寐,曾先生亦是默默退開幾分。輕輕捏掌,溼潤而粘黏,我不覺驚痛,情知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眼下也不過拖一日賺一日罷了。
阮暨岑阮暨岑只盼……今生能再見他一眼……一眼足矣
翌日,有探兵回報,玄武帝在與拉塔斯戰役中負傷,傷及內臟,性命岌岌可危。恪邰古得報後狂笑不止,大喊:“天亡雲澤,助我蒙番壯之”一時蒙番軍心大振,迫